“不出所料,陛下很快就会接殿下您回京了,他会好好补偿您的。”扶苏道,而他们会好好利用这次补偿。
贺云霄望着自己满庭萧瑟的居所,像是沉入了死水当中,许久,终于能浮出水面喘上一口气,当初下了一盘豪赌,现在结果出来了,他赢了。
“小姐,可出大事了,贵妃娘娘被督察院给办了!”说“办”字未免有些夸张,皇贵妃现在还好好的,皇帝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置,不过外面都这么传,所以青黛也就依葫芦画瓢跟沈清晗这样说。
沈清晗得知小桐竟然也成了扳倒皇贵妃的一项罪证,不由皱眉,小桐这事,当时知道的人并不多,沈清晗也曾想过,有朝一日她可能会成为一枚关键性的棋子,可她还没动手,又是谁把小桐推了出去?
“或许是雍亲王大人?”青黛猜测。
沈清晗却觉得可能不大,但也派人去雍亲王府打听了一遭,结果,果然不是。沈清晗想着这么大一盘棋,并非谁都能下,不是贺凌霄,她脑海中便跳出了另一个名字。
沈清晗来到了国师府,宁敬元正在平淡饮茶,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沈清晗只觉鄙夷至极。
“你在陛下面前假意推荐,定下贺齐霄成为南巡人选,我总在想,若是皇后派人刺杀,她没有这样的实力,是你帮的忙吧。”
就像帮助陈妙儿一样。
而当初皇贵妃来求他,他在桌上写下“渔”这个字,沈清晗这时才明白过来,“那个冬雪是你的人?你从一开始就是要拉皇贵妃母子下马,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内。”
冬雪摸透了贺齐霄是个什么样的人,便投其所好,施以美色,最终引发了皇贵妃与贺齐霄的矛盾,而皇贵妃一向强横跋扈,会做出这样的事一点也不稀奇,稀奇的是,有人敢爆出来。
沈清晗记得刘品若说过,因着谢盟的资质平庸,谢家纵然早年间是十分显赫的贵族,近些年却也没落了。
谢盟虽官居二品,存在感却不是一般的低,那日沈清晗亲眼目睹他执鞭教训李氏,足见他不是一个懦弱安分之人。
他是有野心的,渴望实现抱负,渴望光正门楣,又渴望打破所有流言蜚语。谢盟需要一个立功的机会,而立功需要强有力的靠山。谢家的靠山是谁?根本不用找,就是太后。
但是太后潜心礼佛,不理世事,谢家能拉拢谁?皇后!不,这两方谁拉拢谁也不好说,但左都御史上疏,揭发了皇贵妃的丑事,这对于谢盟和皇后,无疑是同时有益的事情。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假如一切都是串联好的,可贺齐霄脱险以后,皇后慌什么呢?她不是应该高兴吗,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还有宁敬元,他智多近妖,早前的例子已经不胜枚举,但沈清晗始终想不透的是他的行事动机,不管是站皇贵妃,还是站皇后,总得有个理由。
不像谢盟,皇后,贺云霄,他们的目的都绝对明确。
这其中,总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你分析的不错,冬雪、谢盟、甚至包括王晴,都是被安排好的,其目的就是将皇贵妃引入陷阱,围捕,最后狩猎。”
宁敬元目光平静,瞳孔漆黑犹如深潭,他脸上失了那股习惯性的似笑非笑,彻底冷下来,便令人有种压迫感。
在沈清晗的注视下,他淡淡道,“但是我可以发誓,幕后主使不是我,我和你一样,都是旁观者,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另有其人。”
沈清晗手心布满了冷汗,她这才知道,原来还有比宁敬元是皇后一党更为可怕的事,那就是她根本不知道,皇后真正的党羽是谁。
而与此同时,扶苏赶回京城,在见贺齐霄以前,他先来到一处酒肆。在酒肆的包间里,他会见了一个人。
“计划无比顺利,姑娘神机妙算,扶苏佩服。”
扶苏是贺云霄安插在二皇子府中的钉子,深得二皇子信任,可这么多年,扶苏也只不过让满朝官员进言,引起皇帝猜忌了二皇子一次。
可他眼前这位,数月前才来到京城,数月前才与他联络,这短短时间内,却能轻而易举调动整个前朝后宫,操纵了一盘绝无仅有的妙棋。
真的很难想象,对方才只有十七岁。
“谢大姑娘,您若是男子,您若生在皇家,扶苏必定拼尽犬马之力,因为,您实在太有谋略了。”扶苏对面,红裙似火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谢媛。
沈清晗不会想到,贺凌霄不会想到,这一次搅动了京城天翻地覆的人,会是谢媛!
“扶苏先生谬赞了。”谢媛笑了笑,“不过也希望六殿下不要心急,凡事都要慢慢来,就算回京也需谨慎做人,皇贵妃这次的事情,我们赢只赢在巧,而且只是一时之胜罢了。”
“渔女也好,戏子也罢,其实都不算什么,最终皇上还是会为了皇家的声誉,压下这些事情,为着二皇子,为着皇贵妃腹中未出世的孩子,更是为着张家。”
“对于巨兽,难以真正一刀毙命,我们只有钝刀子割肉,才能杀死它。”谢媛好像看得很清楚,更有着一个十七岁少女所难以持有的秉性格局。
扶苏点头称是,不一会儿便退下。谢媛见人一走,立马泄了一口气,好像是强撑着似得,她转动房间内的一个花瓶,打开了某个机关,房间里有一处密室。
谢媛进到密室,层层黑纱最里面有一个人影,却只隐隐约约无法看得真切,她跪在地上,无比恭敬道,“阁主,已经把您交代过的话说给六皇子身边的人了。”
“很好。”黑影的声音同样迷离不清,极具迷惑性。
谢媛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阁主,属下想斗胆问您一句,我们为何要帮助贺云霄?属下觉得,诸多皇子,有一个更为光华夺目,我们不能选择一位更好的人来加以辅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