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衣柜子,大都是长方形的高而深的简单木柜子,下面再做四个柜脚撑着地面防潮用。
条件再好一些的屋里,最多也就加个梳妆台,或者是放个双开门的橱柜。即便如此,也是装不了多少衣服被子的,且还很笨重,又占地方。
当然,大多数庄户人家,一年四季也没几身衣裳和几床被子,有些的加起来一个柜子都装不满。
所以,对衣服柜子这一块的花式和实用性,自然不太追求。
但顾文清不同于别人,他在木匠这方面是个痴儿。
果真,听到刘月瑶的话,顾文清站起身来,抬手摸了把额头的汗。
“没法子,衣服柜子可不都是这样的嘛,要不然为何人家姑娘出嫁,那嫁妆柜子啥的,都是几担几担的挑夫家去呢!”他道。
刘月瑶莞尔一笑:“说到这衣裳柜子,我倒想到一个好点子。”
一听刘月瑶这话,顾文清眼前一亮,顿时来的精神。
“什么好点子?你快说来听听。”他急声道,脚下已快步到了刘月瑶的身旁。
刘月瑶抿嘴一笑,转过身来,指着面前的墙壁。
“衣柜这东西,主要目的是用来收纳衣物,还能最大限度的节省空间,让屋子看起来整洁而清爽。”她道。
顾文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刘月瑶便接着往下说:“如果,我们将这衣柜挨着墙壁,打制一套内镶式的整体衣柜。”
“内镶式的整体衣柜?”顾文清讶了下。
刘月瑶轻轻点头,接过她手里的墨斗。手指沾了一点墨汁,就着边上一块光滑的木板,轻轻画了起来……
一边画,一边跟顾文清讲解。
“内镶式的整体衣柜特点在于,不占屋里的空间,却又能将衣物分门别类的收纳在一块儿……”
刘月瑶很不耻的把在现代里,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款内镶式整体衣柜的设计布局图,搬了出来。
在木板上一笔一划,描绘给顾文清看。
“这里面是抽屉,抽屉专门用来放袜子和内衣。而衣柜的上面,再更加上一根细竹,或者铁条,用来挂衣袍或者衬裤最好。这边再做成三开的柜子门,可以推拉,也可以往这底下撞上木槽和滑轮……”
刘月瑶画的细致,讲解的也仔细。
顾文清更是听得认真,一边脑子里慢慢幻想出了那内镶式整体衣柜的雏形。
等到刘月瑶的声音落下,顾文清还蹲在她身旁,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的画板,久久回不过神来。
刘月瑶也不出声,留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去体会,去琢磨。
可是,屋外却有人不淡定了,那就是闻讯顾文清回来了,特地赶来的表妹,也就是上回在聚福楼装纯,跟刘月瑶起的冲突的左诗雅。
左诗雅耳朵贴着那虚掩的屋门,努力听着里面的动静。
先前她还听到里面叽里咕噜的,里边的两个人像是在说着话,可是后面,突然就没了动静。
一头雾水的她又换了一只耳朵听,还是没动静。心里诧异得不得了。
表哥打小就醉心做这些东西,比舅舅和外公还要痴迷。
十八岁了,也没动过娶妻妾的想法。
倒是跟那帮子脏乱的庄稼人打得火热,可跟女人却是不咋说几句话。
从前,她变着法儿来寻表哥耍,他都是躲着自个,疏而远之,后面更是直接就不回来了。
像今个这样,邀请女人来家中做客,且两个人在这木工屋里说这么久的话,却是头一回闻。
左诗雅心里气的快要疯了,仿佛看到表哥在逐渐离自己远去。
听不到里边动静的左诗雅实在等不下去了,直接推开门,冲进了屋里。
她倒要看看,表哥领回来的女人长啥样……
门口的大响动,惊到了那边的两人。
顾文清跟刘月瑶先前为了看画板,都是蹲着的。
这会子两人霍地站起身、刘月瑶倒没啥,面色平静;而顾文清则不同,还没从内镶式整体衣柜的激动和兴奋中回过神来,这陡地站起身,目光灼灼,俊脸带着异样的红色。
这模样落在左诗雅的眼中,立马想到些不好的画面,顿时怒火中烧,想要发火,可当转头一看那女人时,她怔住了……
“雅儿?你不在京城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顾文清诧问。
其实前阵子还真不是顾文清特地躲着左诗雅,而是有事远行,这两天刚回来,就钻研筒车去了,无心顾问其他。
顾文清的‘慰问’,让左诗雅那冒到头顶,就要冲锋而出的怒火瞬间熄灭了。转而含情脉脉的目光,凝视着顾文清:“表哥离家这些年都不回去。雅儿想表哥了,表哥不看雅儿,那雅儿就亲自来寻你了啊!”
“表哥,你在做啥呢?早饭都不吃,这样身子会吃不消的!”左诗雅柔柔的道。
作为半个老熟人的刘月瑶是满头黑线啊!
心里不由叹道:表小姐,同为妹子,你能矜持点吗?爱慕放在心里就成,这电眼放的,整个堂屋都亮了。更过分的是,她那眼睛里只有顾文清,完全无视自己这个‘仇敌’了?
顾文清点点头,声音平平的道:“表妹一路辛苦了,你去堂屋吃点饭,先去歇会儿吧,我这还有点事儿需要做。”
左诗雅怔了下。
表哥这是在打发她走?
左诗雅的目光再次转到顾文清边上的刘月瑶身上。
“表哥,家里来了贵客,你好歹也给雅儿我引荐引荐呀!”她娇滴滴的道。
“哦,这位是从江阳镇那边过来的刘姑娘,是我的朋友。”顾文清敷衍的解释道。
然后他又对刘月瑶介绍道:“诗雅是我姑母家的女儿,姓左。”
刘月瑶淡淡的点点头。既然人家装不认识自己,那自己也没必要贴着脸凑热了!
这边,左诗雅强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略带鄙夷的眼神扫了一眼刘月瑶。
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一穷二白的,也想傍上表哥,也不看看自己长啥样!穿的一身粗布衣裳,脸上素颜朝天的,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浑身上下,也就戴了一朵紫色的绢花,再无其他像样的半件装饰物。
再看看自己,一看就是豪门贵府出来的大家闺秀。粉色的纱裙,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都戴满了珠宝金器。而且,自己方才来之前还特意补了个妆。
这么一对比,左诗雅对自己更加自信了些,笑吟吟跟刘月瑶道:“刘姑娘安好,你既然是表哥的朋友,那就是我左诗雅的朋友,往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可到京城左府来寻我!”
话虽这么说,可左诗雅的脸上表达可不是这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