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阳,四象楼。
四象楼是个雅苑,设春夏秋冬四方雅座。
春字第六间,谷雨轩。
领路的小侍站定在门口,朝着身后的人做了个请的动作:“季少爷,季夫人已经在里面等待多时。”
季庭身着一身黑色正装,外面套了件厚羽绒,他将羽绒脱了去,随手给了一旁的蔡新旬。
闲适的姿态,看呆了小侍,纵然是如此随意的动作,让他做出来偏偏让人联想到了春花秋月,他莫名地低垂了头,不敢再直视。
季庭推门进去了。
裴沫正端坐在一方,闲适地在摆弄手里的功夫茶。
掐腰的旗袍装在她身上,尽显玲珑身段,听到声响,那双与季庭酷似的眸子微微看过来,嘴角凝了一抹笑:“来了?”
许是屋子里的暖气太盛,季庭微微抬手松了松领带,才缓慢地坐下来。
裴沫递过来一杯茶,上面冒着氤氲的白烟,她有些责怪地看他:“成日里也不知道忙些什么,童秘书那里我可是半个月前就交代了,如今我要跟儿子吃顿饭居然也要排队等你答复了。”
端起那茶轻饮了一口,季庭不置可否对答如流:“染了风寒,怕过给母亲。”
这便算是解释了。
裴沫挑眉,脸上是有些焦急的关心:“哦?难怪瞧着瘦了一些,你说你,硬是要住在老宅,那里毕竟是一帮老人,照顾你难免疏忽,你就不能听我的,搬来秦思,有我看着,好歹起居能够料理。”
“行了。”季庭淡淡地打断她的话,纤长的手指绕过去,从她手里接过茶盏,清了里面的茶叶,又放了新的进去。
“母亲的功夫茶一向泡的有些急躁,水加入了,须得闷上三五分钟,这一步若是省了时间,到底会欠缺一些味道。”
他不慌不忙,从洗茶到入杯,每个步骤都做的仔细。
最后端起新沏的茶,浅饮了一口。
“你的性子倒是十足十像你父亲,一分也未曾像我。”她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再看季庭时,带了斑斑点点的冷意。
“我不是他。”季庭掷了杯子,在桌子上发出啪嗒声响,他又说:“我也不是你。”
季庭就是季庭,不是他那个受制于自己妻子的父亲,也不是擅长权术的母亲。
“季庭,是你父亲辜负了我,你对我带着这些莫须有的恨意,又何尝想过我的处境?”她显然被季庭的那计划激怒,开口时已经带了怒气。
季庭闭了闭眼,看向面前容颜姣好的母亲,眼里情绪不明:“母亲如今季氏财团手握最大股份的裴董,您说的处境,是这个?”
他的话直白的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子,将裴沫脸上的伪装直接撕碎。
她有些难以置信:“你以为是我处心积虑谋得的这个位子?季庭,我是你父亲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季庭仿似美没有听到,他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杯拿在手里,食指微微摩搓。
“是吗?那母亲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谁?我,还是裴胤之?”他微微抬眸,嘴角有些似笑非笑,直直地望向了裴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