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按着凫月那冷心冷情的性子,是决计没可能会随意在乱葬岗捡到一个人就把他往自己家里边带的,尽管沈非长得确实可以让人放下所有的戒备之心。
只是离开乱葬岗之时,那人便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凫月身后,即便凫月有意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在即将要进入镇子里时,将沈非甩掉了去,只是当凫月第二日起身出门的时候,那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倒在自家门前,最重要的是,还在睡着。
凫月刻意没去管他,自个出了门,回家的时候,凫月原以为已经是看不见那人的身影,可是出乎意料的,那人一副要赖上自己的模样,蹲在自家门前,俨然一副无家可归之势。
凫月说,“你不用如此行事,我不会心软。”
可那沈非就只是憨憨的对着凫月轻笑着,不禁让凫月生出一种感觉,似乎自己是他最亲近的人一般。
接着,凫月听到沈非对她说,“我要找一个人,我觉得她是你。”
凫月有些无措,看沈非这模样倒也并不像是失了记忆,但却的确像是把自己认错当作别人了。
只是凫月向来没有给人留下可趁之机的机会,于是她凛了凛神,对着他就是说道,“不是我。”
其实若是换一个人,都是没办法在凫月这样的冷言冷语中连脸色都不变上一遍的,只是这沈非其人,是难得的执着,所以面对着这样的凫月,沈非就只是颔首,旋即开口,“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若是嫌我烦,自可不用管我,我就在这儿等着,若是有朝一日我找到她,我就离开。”
“你日日在这儿逗留,没可能会找到她,若是你有心,还是早早离去。”凫月沉着声音,说了这样一句话,旋即转身,回了家,重重的关上了门,将沈非关在了门外。
临近黄昏之时,凫月推开门看了一眼,沈非依旧是在门口逗留,眼见得即将入夜,凫月难得的心软几分,微微开口,“进来吧。”
原是不会心软的,只是凫月闲来无事之时,坐在自己的屋顶上吹着冷风时,忽然就是看到那人蜷缩着身子挨着自己的门栏,那模样,可怜的紧。
而有那么一瞬间,凫月似乎是明白了为何当年的暮日会将她带回不周山。
原本,凫月的性子就是与暮日像了个七八成。
........
凫月这么些年来一直养了一个不好不坏的习惯,晚睡。
以往的时候,因为身子不适,每每更深露重之时,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凫月也会被生生疼醒,所以日子长了,凫月也就没了早睡的习惯,每每子时过了,凫月才会去休息,时间一长,即便到后来凫月早已是不会再被疼醒,却也早已经是不习惯早睡。
入夜之时,凫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写写画画,原本凫月以往是最为讨厌写字作画一事的,只是如今凫月的身子,却是并不允许她做其他的事,像是以往的睡前她总会练个功,如今的身子却是不能承受的住那样的强度了。
一直画到子时,凫月才是堪堪有了些许睡意,这才是熄灭了烛火,躺在了床上,只是当凫月凝着神酝酿睡意之时,身子却又是开始痛了起来。
那剜血之毒原本就不是一般毒物,尽管暮日已经是为她洗涤全身,可是仍旧是有残留的毒物在身体里,倒也不会时时作痛,只是偶尔痛起来,凫月却是有些忍受不了。
先是将自己的身子小小的蜷缩在一起,接着她的脸上便是开始有冷汗渗出,尽管看不见自己的脸色,凫月却是隐隐都够幻想的出来自己如今的模样,怕是,都会吓到小孩的吧。
慢慢的,凫月开始闷哼出声,只是念着隔壁房里,还多住了一个人,凫月刻意压抑了自己,没让自己的声音太过于发泄出来。
只是,突然,凫月听到了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是她的反应弧拉的长了点,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是站了一个略显高大的人影。
白日的时候凫月都没有发觉,原来沈非,竟是如此高达的吗?
却是来不及有什么别的反应,心口上似乎是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刀,难受得让她瞬间嘶吼出声,压抑的叫吼了一声。
接着,伴随着暮色,凫月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突然悬空了起来,她努力的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看,却是无济于事,她难受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都感觉不到身体传来的体温。
这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凫月犯病之时,最好过的一个夜晚,除却一开始的时候那痛彻心扉的疼痛感,凫月再没有多余的感受,等到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色竟是已经大亮。
凫月起身瞧了一眼四周,并没有像自己以往发狂的时候一般,将这个屋子都是弄得一团糟,以至于当凫月迷迷糊糊的看着这一幕的时候,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昨夜不过是一场噩梦,只是身体上传来的明显的痛感却是在提醒着凫月,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
所以,昨儿夜里,自己看见的那个人影,也并不是幻觉?
这样一想,凫月当即是起身,穿好了衣裳,随即推开门走了出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阳光直直的照在了凫月的脸上,凫月很喜欢阳光洒在脸上的安逸感,不由得就是松了松肩膀,眼神微微的转了一圈,看到了石桌旁安静的坐着的沈非。
他还是穿着原本的那件衣裳,衣裳已经是很脏了,那模样仿佛是从泥地里打滚之后出来的,可是莫名的,凫月并没有丝毫嫌弃他的意思,反而,在看到沈非朝着她露出来的浅笑时,心头立即是软了软。
“睡得好吗?”沈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说着就是站起了身来,朝着凫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凫月,而在这一刻,凫月确定,昨儿夜里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并非是自己臆想,这人,原来就是这么高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