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子烟从头皮寒到脚底，如一盆冷水浇落，她浑身湿淋淋得打着颤。
“所以，你想把我的心脏给秦先生？”她接着说，“那你何必费尽心思救活我？直接把我的心脏拿走不就行了？”
“岑子烟，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既然救活你，就不会轻易让你死。”
这种感觉像是猫扑老鼠前最后的戏弄，让人在死亡边缘慢慢感受绝望。
他语气淡然却狠毒，“没拿走你的心脏只是时机不合适，别真的以为躲过一劫。”
那一刻，她开始怀疑秦严跟她说的那些，是为了跟她认识，还是为了她胸口的心脏？
或者，秦寒枫把她救活，本身就是为了报复。
这种恐惧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岑子烟有种回到疯人院，又成了27号的感觉。
早上八点多，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阵皮鞋声停在床边，她屏住呼吸，就像在那三年间一样，假装昏昏入睡。
“岑小姐，只有我一个人。”男人似乎知道她是装的，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程贤？
岑子烟自问和程贤没什么交集，何况他是秦寒枫的朋友，她一时不知是该醒还是继续装。
程贤没有当场揭穿让她难堪，而是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
“我希望能跟你谈谈你的身体状况，当然，你不想谈也没关系，可以听我说，听到接受不了的地方，随时可以开口叫我滚出去。”
他公事公办的声音，就像透进她心墙的一道曙光。
岑子烟犹豫了一下，睁开眼，翻身撑着胳膊想坐起，看的程贤一阵紧张，立马伸手去扶。
“小心点。”
“程医生，你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还是觉得我就是个纸片人？”她小声调侃。
程贤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严肃道，“岑小姐，你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岑子烟先是愣了一下，避重就轻道，“你指的是什么？我的手？还是我的手腕？”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程贤停顿了几秒，似乎在想措辞，“你才二十多岁，身体却几乎灯枯油竭，严重的贫血症，心率比正常人的一半还少，精神状况也不容乐观，你……”
“程医生。”岑子烟突然叫了他一声，“这些，你跟秦寒枫说过吗？”
“我如果跟他说过，你以为现在坐在这里的人会是我吗？”程贤的语气有些激动，随后叹了口气，“寒枫在公司开会，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谢谢。”岑子烟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感谢程贤替她隐瞒这些，还是他给的安心。
“你需要更进一步的全面检查，还有长期的配合和治疗。”
他的语气沉重，因为他清楚，就算岑子烟真的照做，这副身体也未必能痊愈，只是续命而已。
“然后呢？”她神色平静，像一个已经熬过绝望，孤独等死的人，“程医生，这副身体，比你想象的还要千疮百孔，你以为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吗？”
她麻木的仰着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程医生，你不用劝我了，就算我答应你，时间一长，你能保证瞒得住秦寒枫吗？我不想为难自己，你也别为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