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效率很快,估计营地离这里确实很近,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两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大夫过来了。
其中一个大夫身着白色布衣,头发有些花白,神色间带着一丝浅浅的倨傲,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另一个则长得眉清目秀,非常的年轻,一袭蓝色的布衣,看起来倒是老实可靠,一表人才。
苏晚卿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个眉清目秀的人,这个男人也是大夫么?在天离国,似乎有些经验的大夫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像这么年轻便出现在这里的,真的很少见。
苏晚卿并不觉得他只是这位老大夫身边的一位药童或者是什么,先不说他身上的气质平和,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再者,裴天宇明确的告诉过他们,他请了两位颇具经验的大夫在此地守候,那么,这位年轻人,想必也是其中的一位。
黑衣人接下来的话很快为苏晚卿解了惑。
他指着白衣的老人和蓝衣的年轻人,冲着裴修和苏晚卿介绍道:“六皇子、六皇子妃,这二位便是皇上请过来的大夫,这位白衣大夫,是京城中鼎鼎有名的药老,治理过各种疑难杂症,在民间的声望是极好的,想必六皇子应该有所耳闻。”
裴修点了点头,他自然是听说过药老的名声的,他配药的技术的确很不错,能够配制出许多在市面上都没有见识过的药,因而民间称他为药老。
若说祁老是皇宫中排名第一的太医,那么这药老便是在民间排行第一的大夫。他擅长用各种民间的偏方来制药,似乎颇有些奇效,否则,民间也不会如此推崇他了。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这位药老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苏晚卿对于药老的名声倒是不那么了解,毕竟她对外面的事情并不是非常关注,所以对药老的了解便少了一些,不过这个称号,她以前也是听到过的。
此次他们从东霂国回来,本就是为了她大哥容言玉一事。祁老和苗老见面的时间太短,两人有大把的事情要叙旧。因此祁老此时还停留在东霂国,没有回来呢。否则,裴天宇早就把他给叫过来了。
想到祁老和苗老犹如孩子般的对话,苏晚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好笑。
随后,黑衣人指着那个神色温和的年轻人道:“这位则是最近新崛起的药理世家的许澈许公子,他的族长爷爷许勉许太医,也是宫中名望较高的太医。此次皇上本想叫许太医前来,但许澈公子主动请缨,加上许太医想锻炼一下许澈公子的能力,便让他过来了。”
黑衣人刚说完,一旁的药老便冷哼了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这般性命攸关的事情,居然派了个年轻人过来,似乎太不将皇上的命令当回事了吧?这么年轻,能查出点什么东西来!真是胡闹!”
药老说完后,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尴尬,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毕竟一开始他俩碰面的时候,药老对于许澈便是有些偏见的,他认为,这般严重的命案,许家居然派了个年轻人过来,真是当儿戏!可是如今在六皇子和六皇子妃面前,他也这般大喇喇的说出来,这就显得他不太友好了。
许澈似乎并不介意药老所说的话,他恭恭敬敬的给裴修和苏晚卿行了个礼,尔后温和的说道:“参见六皇子、六皇子妃,在下许澈,虽是半路出家,但近日跟在爷爷身边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希望能够助六皇子和六皇子妃一臂之力。”
一旁的药老看他这般态度,并不搭理自己,又有些不开心了。他不情不愿的冲着裴修和苏晚卿拱了拱手,尔后道:“小老儿出身乡野,学识粗鄙,只会那么点儿配药之术,若礼数不周,还望六皇子和六皇子妃莫要见怪。毕竟小老儿不像某些人只是口头上说得好听,内里有多少真材实料,可就不好说了。”
裴修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一旁的苏晚卿则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药老是怎么回事?不过是在民间名气大一些罢了,性子居然如此乖张,而且他还看不起年青一代的医师,这种骄傲自满的人,是苏晚卿最为厌恶的。
许澈在旁边听到药老所说的话,也不反驳,他只是保持着浅浅的笑容,显得从容而不迫,就好像药老所说的一切与他无关一般。
这样一对比,苏晚卿自然是对许澈的好感多一些,这样性格沉稳并且不随便与他人计较的年轻人,现在可真的不多了。苏晚卿忘了,就算许澈再年轻,在这个世界他的年纪还是比苏晚卿要大的。
而对于药老,苏晚卿便没什么好感了。药老的性子让她想起了现代一些倚老卖老的医生,明明本事便摆在那里,却依然裹足不前,还瞧不起新兴出现的力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苏晚卿并不觉得,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进步。
在医学界,本来要学的东西便是数不胜数,多如繁星的,新的病症出来,要学习的东西也更多不是吗?仗着自己年纪大懂得多,便可以随便瞧不起别人么?苏晚卿对这类人,可真是极其不感冒。
但是药老毕竟是皇上请过来办事的,苏晚卿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她面对药老的态度,可就没有面对许澈这么好了。
裴修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地捏了捏苏晚卿的手心,带着安抚的情绪。苏晚卿冲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裴修看着一老一小的大夫,随后开口道:“想必这两日,你们也已经看了两位死者的情况,不知你们有何想法?你们觉得她们的死因是什么?”
许澈温和的说道:“药老的辈分比较高,还是请药老先说吧。”
药老瞪了他一眼,随后抢先说道:“前日,我已经看了这二位女子的尸体,从她们的皮肤状况来看,这二位女子的年纪还很年轻,估计不超过二十五岁。她们的身上,除了面部被毁外,并没有其他的外伤,内伤还有待进一步确认。但小老儿以为,二位女子身上最显眼的伤痕便是在面部了,因此,最致命的地方,应该就是在她们的面部。也许她们的面部被人下了毒,或者用其他的什么方式,导致二位女子身亡,随后那背后之人为了掩盖证据,故而将二位女子面部的器官都给挖走了,甚至连皮也撕掉了。”
说到后面,药老的神色间带上了严肃,他皱着眉头说道:“这种毁掉面部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小老儿自问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法,这二位女子,究竟与那背后之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被这般毁掉容颜呢?”
苏晚卿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这药老倒也有几把刷子,她之前也怀疑,这两位女子是在面部被人下了毒,致死后,幕后之人为了带走证据而将她们的五官给挖走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们的身上并无其他的外伤。
随后,苏晚卿看向许澈,轻声问道:“许公子,你有什么看法呢?”
许澈看药老已经没有发言的打算了,他沉思了几秒,这才回答道:“许澈觉得药老所说的有理,这二位女子的出现过于蹊跷,身上也并无外伤,脸部被下毒致死,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一旁的药老听后,又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个年轻人,他不过是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罢了,实际上自己看出了些什么?根本就没有!
苏晚卿并未理会药老的不屑,她看着许澈,开口道:“你还有何看法?”
许澈继续说道:“但是让许澈认为很奇怪的一点是,为何这二位女子的衣裳这般干净呢?明明在这片地方的风沙这般的大,按理来说,衣裳是不可能不脏的。许澈认为,这二位女子,是不是被人用了什么手段特地运到这里来的呢?也许她们真正被杀害的地点,并非是在这偏僻的小渔村。”
苏晚卿听后,眼里闪过了一丝赞赏,这个许澈,果真没有让她失望。
衣裳的事情,她一开始也注意到了,但凶手究竟为何做,还需要揣摩他的意图。如今许澈提出,这二位女子受害的地点,也许并非是这里,显然几率是很大的。
毕竟这片地方破旧不堪,但在这个房间内,并没有丝毫的血迹,地板除了灰尘和蜘蛛网以外,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丝一毫的血迹都没有。这二位少女的面部显然也是经过了处理的,否则,她们的血早就流遍这一块地方了。
若是能够找到她们出事的地点,显然对于找到凶手是更有利的。
还没等苏晚卿开口,许澈又说道:“若是我们能够找到真正杀害二位姑娘的地点,想必对于找到那凶手,会比较有利。关键是,我们应该如何找到真正的行凶之地呢?”
药老看到苏晚卿的神情有一丝满意,他不禁又“哼”了一声道:“若真像你说的,行凶之地不在此处,那这天下之大,我们如何能寻到凶手杀害这二位女子的地方,简直是无稽之谈!”
苏晚卿闻言,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这话,药老说的倒是无错,天下之地,要想找到那个地方,的确是有难度的。而且在这之前,他们必须先弄清楚,这二位姑娘的死因,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