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良辰沉默片刻,颤抖着肩膀笑了出来。
“言小姐,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没得到什么安慰,反倒更像是被你甩掉了。”
“啊……”
言夏夜沮丧的垂着脑袋,支支吾吾的小声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啊,就因为知道,所以更加觉得不服气呢。”玩世不恭的笑容重新浮现在唇角,纪良辰悠悠的叹了口气:“哪怕作为参考也好,能不能告诉我,我和厉二爷相比,真的差到一点点都不值得考虑?”
“不是这样的。”言夏夜不假思索的抬头凝视着他,抿了抿唇低声道:“纪先生,我知道你是非常优秀的男人,一定要说起来的话,其实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虽然你这么说,却还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
对于言夏夜的奉承不屑一顾,纪良辰神色微妙的勾了勾唇角,语气散漫带着不真切的笑意:“你也知道艾丽莎这次回国的目的,你真的有必然胜利的信心?”
“这种信心当然是没有的,不过我是听天由命的类型。”
“那么,不如趁着今晚好好争取。”
言夏夜俏脸微红,颇为紧张的低着头对手指。
她不是故意要往少儿不宜的方面想,而是纪良辰话语中的含义显而易见。
假如她故意装作听不懂,感觉上反而很不自然。
见言夏夜一脸纠结的抬不起头来,纪良辰自顾自的轻笑道:“我对艾丽莎多少有几分了解,越是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女人,越是能轻易挑起男人的征服欲,像是厉二爷这样位高权重的,很多都特别中意艾丽莎这样的类型。”
“……你说的,我也可以理解。”
稍稍幻想了一下艾丽莎展现出妩媚动人的另一面,即便同样身为女人,言夏夜也能体会到那种不言而喻的诱惑力。
与之相比,她和厉云棠之间仅有的两个夜晚,都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度过的,似乎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能理解就好,所以你该明白我为什么劝你先下手为强。”
既然已经决定打消对言夏夜丝丝缕缕的情愫,纪良辰姑且以朋友的身份给出警告:“看厉二爷刚刚对你的态度,只要你聪明一点抓住机遇,胜算还是很大的。”
“就算你这么说……”
言夏夜哭笑不得的眨了眨眼睛,无可奈何的轻声说:“首先,我可能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擅长,其次,我也不打算靠那样的手段留住厉云棠。”
“真的?”纪良辰不大赞同的挑了挑眉头,“虽然我不讨厌你的看法,但是固执己见的话,连原本可以拥有的东西都拱手让人,小心到那个时候追悔莫及。”
“嗯。”
言夏夜莞尔,咬着指尖很认真的想了片刻,最终嫣然一笑的侧眸看他,“假如只是因为我在诱惑力的方面比不过艾丽莎,最终导致厉云棠离开我,那就说明他也不过如此,比起追悔莫及,没准儿我更应该觉得庆幸也说不定。”
纪良辰微微一怔,神色复杂的大笑起来:“你说的对,赔上一段感情,总比看错了人,赔上后半生要强的多了。”
“是吧?”
黑白分明的水眸中映出男人的身影,言夏夜同样弯起了唇角:“更何况,我对厉云棠有信心。”
这种信心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基于她过往和厉云棠相处的经历。
单是看江海上流社会是如何评价她和厉云棠之间的暧昧关系,就知道厉云棠选择她是一件堪称惊世骇俗的事。
即便如此,她困在名为过去的泥潭中无法自拔,几次三番的想要离开他的身边,却都是他不假思索的给予了她肯定和信心。
亦师亦友亦情人,这是她所能想象出的,男女之间最完美的相处方式。
“看你这么笃定,我也不算输的冤枉了。”
目光从言夏夜不自觉含着笑意的脸上移开,纪良辰仍然觉得遗憾,却也算输得心服口服。
在知道‘言夜’是言夏夜的化名以后,他通过一些手段得知了她全部的过去,说不惊讶那是假的。
而厉云棠自始至终都知晓一切,却又从未把她的过去放在心里。
只是这番气度,就已经是这世上大多数男人的望尘莫及。
听他这么说,言夏夜有点好奇的偷瞥他,总觉得事情超乎了她的预料,“那个,我还以为你会一直都对我爱搭不理,没想到你对我……”
“别说你没想到,连我自己都很意外。”
没好气的瞟了言夏夜一眼,纪良辰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或者他也犯了许多蠢货都曾经犯下的错误——直到失去才懂得什么是珍惜。
言夏夜讪笑着保持沉默,心想果然是这样的。
并不是她错误估计了二人过去相处的模式和距离,而是纪良辰莫名其妙的改了心意。
不管怎么说,隐瞒身份接近对方都是她的不对。
然而已经发生的事,即便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是无济于事的努力。
“纪先生,我们以后还可以做朋友吗?”
心中怀着隐秘的歉疚,言夏夜干巴巴的抿了抿唇,“当然,要是你不想再见到我,也是理所当然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没有见过纪良辰提起过的那个儿子。
假如对方真的不想再见到她,对她来说还是挺为难的。
“言夏夜,在你看来我是那么不成熟的男人吗?”纪良辰收起笑容,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你知道的,我并不缺少寻欢作乐的女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无所谓,但朋友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言夏夜终于真心实意的露出了笑容。
伸出手在半空晃了晃,她很俏皮的歪了歪头,“这一次,我会好好担任朋友的身份,直到你讨厌我为止。”
“看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我现在就已经快要讨厌你了。”
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在感受到她细腻肌肤的同时,纪良辰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手。
看来,恪守朋友之间的界限,也不像想象中那样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