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吗?”
言夏夜犹豫着揪起眉头,望着手中的信封不知如何是好。
厉云棠从她手中拿过信笺,折起来之后塞进她的口袋,嗓音低沉的不容抗拒:“乖,你照做就是。”
如果未来的他真的会如医生所预言的那般,失去这段时间的记忆,对他而言无异于莫大的损失。
为此,他昨晚想了很久,最终想到这样的解决办法,亲手给另外一个自己写下了这封信。
信纸上的字迹来自他本人,这一点即便是他康复之后也能辨认清楚,就算无法立刻深信不疑,也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好,我知道了。”
点了点小脑袋答应下来,言夏夜想象着她所熟悉的那个厉云棠收到这封信时的神情,忍不住的有些想笑:“我想知道你在上面写了什么,可以不可以透露点消息给我?”
厉云棠一笑,半真半假的敷衍她:“几乎都是夸奖你的话,毕竟除了你以外,我过往二十年的记忆中,没再见到过和你相似的女孩子,当然要好好珍惜才对。”
言夏夜狐疑的瞧着他,知道男人说的大概不是实话,却也抿着嘴巴不再追问下去了。
既然厉云棠不想说,那么肯定有他不想说的道理。
“我们进去,海风很大容易着凉。”
脱下外套搭在言夏夜肩上,厉云棠轻轻推着她走向船舱,顺便交代些返程中的注意事项:“这里的船都只有单人舱房,所以我们只好被迫分居,从今晚开始,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那样会很不舒服的。”言夏夜一边迈开脚步向前,一边回头去看厉云棠,笑眯眯的狡黠道:“我们还是一人一个舱房好了,如果你怕寂寞,我可以每天早上去你的房间拜访,也许陪你一起吃早餐什么的?”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主意。”厉云棠莞尔,煞有介事的微微颔首:“但是夏夜再做噩梦的话,就只能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哭了,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我才不会哭呢!”言夏夜俏脸一红,忽然想起前几天的某个夜晚,支支吾吾的抿了抿唇:“就算真是那样,也没问题的!”
从小到大,与其被人温柔的宠溺,她更习惯被人置之不理,一个人承担所有的喜怒哀乐。
就算夜晚时分,梦中的绝望仿佛如潮水般将她溺毙,她还是可以咬咬牙坚持下去。
这不仅仅是她个性中与生俱来的坚韧,更多的是厉云棠不动声色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的磨炼了她的灵魂,由此改变了她的人生。
“好好好,我相信夏夜一定没问题,但是我这么怕寂寞,离开你会失眠的。”厉云棠勾起唇角,眼尾的余光瞥向身边来来往往的船员,在其中发现了不少的生面孔。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眼下所处的船并不是暴风号,船长大概也不是那位总是睡不醒的金发男人,而是其他与杰克苏相识的朋友,顺道带他们一程罢了。
“……那,随便你。”
言夏夜轻飘飘的觑了觑男人,心底悄然泛起一丝温暖,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叹息。
被人珍惜宠溺的感觉实在太好,再这样下去,她恐怕真的会越来越依赖厉云棠,但她还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对的。
毕竟,回到江海以后,要面对的不只是潜在的敌人,还有小云朵的亲生妈咪。
那个冷艳端庄的女人千里迢迢的回到江海,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可能一直对厉云棠避而不见。
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以怎样的身份,继续存在于厉云棠的身边?
清丽的眉眼间掠过一丝黯然,言夏夜深吸口气,不再去想那些毫无头绪的问题,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眼下,回眸巧笑嫣然的和厉云棠说起岛上的大家对她的关照,默默期待着早日回到江海,赶在圣诞节到来前和小云朵团聚。
……
与此同时,国内正是下午三四点左右的光景。
另一处隐秘的豪宅里,小云朵闷闷不乐的拿着手机,第无数次拨通那两个无人接听的号码,习惯性的朝着纪良辰投去不大信任的眸光。
“干爹,就算你说外面在传播病毒,打电话总没问题的呀,为什么爹地和言言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
“这个……”
纪良辰一时失语,这些天为了应付小云朵的十万个为什么而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想出新的借口:“可能他们是不想让你担心。”
“为了不让我担心,所以这么久都不打电话给我?”小云朵粉雕玉琢的小脸更显困惑,他低头看着挂在胸前的手机,突然小小声的问:“言言和爹地是不是讨厌我了?”
“为什么?”纪良辰原本正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听到这连忙放下工作,走到飘窗前抱起不开心的小家伙。
怜爱的摸了摸小家伙四处乱翘的头发,他莫名其妙的问:“厉云棠虽然性格冷淡了些……但是,假如有一天你和他只能活一个的话,他会毫不犹豫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你,言夏夜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个我相信。”沉默的趴在纪良辰怀里,小云朵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可是,爹地好像不喜欢我和妈咪见面,我却没有听他的话,还有可能伤了言言的心。”
“放心吧,那两个家伙都是大人,才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小气。”
明白了小家伙在担心什么,纪良辰心疼的皱起眉头,默默的思考那两个人究竟怎么样了,是否还有生还的可能。
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按照一般情况而言,从那么高的堤岸上掉下去本就九死一生,早该做好处理后事的心理准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天夜里海水涨潮,淹没了浅滩处的礁石,大大提升了二人的生存几率。
即便如此,起到的效果也仅仅是避免当场死亡,万一重伤昏迷的失去了行动能力,分分钟会在海里窒息,下场还是只有沉尸海底这唯一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