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的这些……”
秦夫人从女佣手里接过手绢,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略带哽咽的落下泪来:“真是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无地自容,明明这些都应该是我的分内之事,却让另一位母亲替我承担。”
黄伟摇头不语,不着痕迹的递了个眼色给跟他一起来的长辈。
长辈们早就事先得到他的命令,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秦伊人小时候的趣事,听的秦夫人痛哭不止,轻而易举的把气氛煽情到了极限。
这会儿,秦伊人已经坐到秦夫人身边安慰她,不得已和黄伟正面相对。
她垂着眼眸不愿意看对方,黄伟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眼神中七分垂涎三分渴望,让人搞不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秦伊人,还是秦伊人所代表的钞票。
“你们够了吧,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真亏你们能记得住。”
受不了家里一片乌烟瘴气,秦安涵暴脾气的跳出来,没好气的瞪着喋喋不休的老家伙们,不耐烦的道:“你们说这些无非是想多要钱,可以啊,直接说你们心目中的价码,少来这些虚的。”
“哎呦,这是哪来的丫头,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
“该不会是小倩的姐妹吧,难怪小倩对咱们那么冷淡,原来一家人都这么不懂得感恩!”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劝我那可怜的侄女儿别收养什么孩子,现在弄得我们好像上门讨饭一样,真是丢人现眼!”
几个老爷子白眼一翻,一句接一句的把秦安涵损的一无是处,倒是停止了叙述那些不知真假的往事。
然而秦安涵吼得比他们还要大声,大小姐脾气暴露无遗:“都给我闭嘴,这里是我家,要是不喜欢就给我滚蛋,别以为我会默不吭声的忍你们!”
她的态度这么嚣张,令几个老爷子唉声叹气的闭了嘴,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安涵,你给我回房间去!”秦夫人手边已经积累了一堆用过的纸巾,两只眼睛肿的红通通的,忙不迭的道歉:“对不起各位,都是我教女无方,让你们见笑了。”
秦安涵火冒三丈,漂亮的眉眼间尽是嫌恶:“妈,你干嘛和他们道歉,别告诉我你真的看不出他们的来意?”
“安涵,我让你回房间去!否则……”
不等秦夫人把话说完,黄伟提高嗓音抢过话尾,瓮声瓮气地道:“这位小姐,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什么。”
“哦?我误会什么了?”秦安涵双手抱肩,偷瞄了若有所思的大哥一眼,气哼哼的说:“如果你指的是我误会了你想来打秋风,那我可以向你道歉,但相对的,你也等同于自愿放弃了要钱的机会,敢赌吗?”
话音落下,黄伟攥着遗像的手指紧了紧,吞了下口水没有立刻回答。
几位老爷子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小声提醒他千万别中了这么幼稚的激将法,“小伟,你冷静点,咱们有话好好说!”
“怎么,刚刚不是还凶得很,想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我?”
秦安涵性子泼辣,绝对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讽刺的话张口就来:“怎么一听到钱就怂了?老实说,我相信你母亲绝对是个好女人,可惜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黄伟唇角抽搐,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按照幕后主使者吩咐行事,现在一咬牙狠下心来,直接说出了他的条件:“我不要钱,我只需要小倩兑现她的承诺,嫁给我做老婆!”
在场所有人,包括跑前跑后的佣人在内,没人想到黄伟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须臾前还如火如荼的氛围忽然冷却。
秦家大哥瞠目结舌的睁大眼睛,忍无可忍的拍案而起,“你说什么混账话……”
别说把他妹妹许配给黄伟,就算是幻想一下那样的场面,都让他这个妹控无法忍受,杀人的心都有!
就连哭哑了嗓子的秦夫人都哑然片刻,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反观楚昔年和秦伊人这两个当事人倒是神色平静,显然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这怎么能算是混账话?”黄伟一见有戏,立刻流露出几分痞里痞气的本性,拍了拍怀里的遗像叫嚣着:“再说了,这都是过去小倩亲口答应过我母亲的,更是我母亲死前最后一个遗愿!”
楚昔年冷笑一声,“黄伟,麻烦你说话注意分寸,免得哪天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这是恐吓,我要找记者曝光你!”黄伟心里一哆嗦,咬牙坚持道:“我才不死,我还要和小倩长长久久的做一对恩爱夫妻,生几个漂亮儿子!”
这下子,连秦安涵都听不下去,心直口快的鄙视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恶心。”
黄伟豁出去他的厚脸皮,脸红脖子粗的大声争辩:“那又怎么了,别忘了小倩这只天鹅可是从小和我这只癞蛤蟆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就是这么回事,否则我妈怎么会在死之前把我交给她?”
“把男人交给女人照顾?你还真有脸说得出口!”
秦家大哥气的胸口起伏,抬手招呼佣人把这龌龊的一家撵出去:“我可以给你签一张百万的支票,以你家的条件,就算再养几个伊人都花不了这么多钱,多出来的就算是报答你家的恩情,其他免谈。”
“百万?”
跟着黄伟来的几个老家伙飞快的扳动手指,眼睛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
距离黄伟最近的老大爷赶紧扯了他一把,示意他见好就收:“走吧伟子,人家也算有诚意,拿着钱回去给你娶个媳妇,你妈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六叔,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图钱来的,我黄伟顶天立地一个男子汉,能是那种挟恩图报的小人吗?”黄伟纹丝不动的坐在沙发上,别管是女佣客客气气的催促,还是亲戚连拖带拽的硬来,都不能让他动摇分毫。
两只眼睛着魔似得盯紧了秦伊人不放,他理直气壮的说:“我不走,除非让我带上我媳妇一起走!”
“黄先生,您这要求未免有些……”
秦夫人心慌气短,颤抖着服下了秦伊人喂给她的药,断断续续的继续说:“您疼爱伊人我能理解,但她过去是你母亲的养女,你们两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你怎么能动这个心思?”
“秦夫人,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黄伟无赖的露出笑脸,满不在乎的说:“我只知道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没有血缘的兄妹算哪门子的兄妹,而且我不缺妹妹,只缺老婆!”
这般无赖的发言令秦家大哥勃然大怒。
正当他准备亲自把这混账丢出门去的时候,身边的楚昔年动作优雅的挽起袖子,走过去一把勒住黄伟的脖颈,硬生生的把他从真皮沙发上拖了下去。
黄伟猝不及防的受了攻击,眼珠子猛地爆出眼眶,身不由己的被人丢了出去。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几个老大爷面面相觑,生怕楚昔年对他们如法炮制,一边大发雷霆,一边屁滚尿流的退出了别墅,哭着喊着和院落内的亲戚诉说他们的不幸遭遇。
这添油加醋的说法很快引起群情激奋,那个划了车的熊孩子还记恨着不久前的一幕,趁乱在花园里摸了块石头,扬手砸向别墅的玻璃,在噼里啪啦的炸裂声中嘿嘿一乐。
别墅内,秦安涵很机灵的通知了物业的保安,和秦伊人一左一右的扶着心脏病发的秦夫人,暂且前往二楼卧室休息。
院落里,吵嚷声此起彼伏。
秦家大哥和楚昔年面沉如水的走出去,抓住两个闹得最凶的家伙,左一拳右一拳的狠揍。
几分钟后,保安们提着电棍赶来,风卷残云般收拾了剩下几个不安分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扔到车道上,等着听事主发落。
“给我看好他们,哪都不许去。”
楚昔年面无表情的拨打了报警电话,三言两语描述清楚事情的经过,抬手指着那些跌跌撞撞想要逃跑的垃圾:“我怀疑他们是诈骗团伙,具体怎么回事,法律会给我们一个正确的判断。”
有了这句话,保安们马上严防死守的坚守在附近,决不允许任何人脚底抹油。
转瞬间,群情激奋变成了哀嚎遍野,不少人哭爹骂娘的埋怨起带头的黄伟,压根忘了跟着敲竹杠才是他们的本意。
车道已经不再是私人庭院的范围,锲而不舍的记者们重新汇聚,着重拍了几个鼻青脸肿的倒霉鬼,看在楚昔年脸色铁青的份上,没敢再说些什么有的没的,抱着相机一溜烟没了踪影。
“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有用一点点。”
秦家大哥站在楚昔年身边,俊朗的脸上平添几块淤青。
从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楚昔年,他第一次觉得这妹夫还算凑合:“练过的?”
“不算是,只是跟着保镖学了几招防身术而已。”谦虚的接过香烟,楚昔年惦记着报复对方擅自搭了秦伊人的肩头,“倒是大哥你,比我想象中还弱的多了。”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