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他想要的答复,厉北城欣然同意:“真乖。”
言夏夜唇角一抽,简直比吃了个苍蝇还要难受,再好的修养也经不起如此挑衅,低咒一声愤愤然按掉了手机。
……
一个小时后,言夏夜如约来到言母所在的病房外,没有见到厉北城和言水柔的身影。
安安静静的在靠着墙边的椅子上落座,她不想独自进去面对言母,更何况她来到这的用意只是交易的一环,并没有必须进去见面的必要。
望着紧闭的房门发了会儿呆,没过多久,那扇房门在她面前打开,里面不仅有医生护士鱼贯而出,还伴随着言母声嘶力竭的尖叫和哀嚎。
若不是知道这里是厉云棠掌管的医院,言夏夜几乎要以为言母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惨无人道的虐待。
下意识的站起身,她上前一步拦住神色匆匆的医生,低声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您是……”身为言母的主治医生,男人显然受过院长事先嘱咐,这会儿端详过言夏夜价值不菲的衣着和淡然优雅的气质,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厉少夫人,您好。”
“您好。”
言夏夜没什么心情和他寒暄,心中焦虑的直奔主题:“她会有事么?”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真的很不好说。”医生的表情多了几分沉重,从护士手中要过病例,指着上面一大串莫名其妙的术语给言夏夜看,“她的器官衰竭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身体因此非常虚弱,就算用了国内里最好的仪器和药剂,仍然只能延缓她的生命,起不到彻底的治疗作用,另外,病人明显表现出狂躁抑郁的症状,幸好还有一位言小姐可以安抚她,否则再这么下去,也许病人的寿命……”
忧心着医生话里的未尽之意,言夏夜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或许能让言母冷静的人选,“也就是说,她现在的状况很怕情绪激动,需要有人即时安抚?”
“病人平日服用和注射的药物都带有安定成分,不会时时刻刻都像您听到的那般癫狂,只需要三天过来一次,这样大概就能稳住病人的情绪了。”
“谢谢。”
皱眉想着言建国能否承担安抚言母的角色,言夏夜抿了抿唇,想着老夫人临死前的狰狞,又想着言母表现出来的癫狂,心绪犹如一团乱麻,暗自唾弃了言水柔一番,把她能想象得到的恶毒字眼全部施加上去。
明明言母为言水柔所做的事不计其数,想不到言水柔狠到这种程度,连三天一面都没办法坚持下去?
还是说厉北城真的有那么好,让言水柔一心一意只想着男人,连自己的亲妈都顾不上了?
毫不吝啬地用最大的恶意揣度言水柔,即便隔着一扇厚重的房门,言夏夜时不时依旧能听到病房内言母的惊声尖叫。
那尖叫宛如锥子刺在她的心上,令她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第一次期盼厉北城和言水柔这对渣男贱女能快点露面。
就在她不知道在这短短几米的走廊上走了多少个来回,心底轮番诅咒了那对混蛋千百次以后,厉北城面沉如水的姗姗来迟,“言夏夜。”
言夏夜停住脚步,回头发现到场的只有一个厉北城,立刻气的胸口起伏,“厉北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该去问问言水柔是什么意思。”
男人心情显然很差,眼神阴鹜的睨了言夏夜一眼,嗓音很凉的道:“邻居说她这两天都没回去,我想了所有办法都联络不到她,最重要的是,她带着雅儿一起走了!”
比起一个已经被他厌弃的女人,他的女儿当然更有意义。
而且言水柔这次似乎下定决心不想让他找到,连他给她的黑卡都留在了梳妆台上,随身只带了她能支取出来的现金,让他怎么能相信她有实力照顾好从小锦衣玉食的雅儿?
“怎么会……”
言夏夜闻言一怔,随即有些荒唐的笑了笑:“啊,我明白了,她不想和你分手,所以把雅儿带走来威胁你,真不错,果然是言水柔的惯用手段。”
厉北城神色不善的低眸盯着她,“言夏夜,我不喜欢你因为雅儿的失踪而幸灾乐祸。”
“她跟她的亲生母亲在一起,怎么谈得上失踪?要不然你报警试试?”言夏夜唇角的笑意不改,怡然自得的摊了摊手,“说起来,你和言水柔在一起这么多年,连她惯用的招数都看不透,究竟是她太聪明,还是你太蠢?”
厉北城无言以对,冷着一张脸看着言夏夜幸灾乐祸的欢乐表情,心里竟然也生不起气来。
他想,过去的他确实是太蠢了,才会鱼目混珠地把言水柔当成了柔弱需要保护的女人,反而对真正纯良的言夏夜不管不问。
好在,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将是他和言夏夜之间割舍不断的联系,就算查了这么久还是近乎一无所获,他依旧不会轻易放弃。
“算了,既然言水柔不在,你进去探望或许也是一样的。”
受不了男人长久的盯着她看,言夏夜烦躁的抬手指向病房,“她一直把你当成她的好女婿,你过去说几句好听的,编个理由解释一下言水柔不能来的原因……这些不需要我教你吧?”
“这你就错了,无论我这个女婿再怎么讨她欢心,她最想见的肯定还是言水柔本人。”厉北城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言夏夜,目光定格在她清美的小脸上,突然出手如电的扯住她的手腕,硬是把她朝着病房的方向拉过去:“正好,你和言水柔长得还有那么点相似,糊弄一下老太太应该没什么问题。”
言夏夜身不由己的踉跄一步,没等她反应过来厉北城的话是什么意思,病房浅蓝色的房门已经近在咫尺。
她无意识的屏住呼吸,想说的话僵在舌尖,一时间只想逃跑了事。
任何人面对伤害都不能无动于衷,尤其是这伤害来自于她曾经自以为的亲人。
可是,厉北城攥住她手腕的大掌宛如钢铁浇铸,力气奇大的忽视了她本人的意见,硬生生的把她拖进病房里去了。
故地重游,言夏夜茫然的望向房间里乱七八糟的医疗设施,迟迟不敢把目光放到病床中间枯瘦的人影上。
反倒是之前陪着言水柔来过几次的厉北城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地把言夏夜往前一推,驾轻就熟的打了个招呼:“伯母,我和水柔一起来看您,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被推上前的言夏夜僵硬的一动都不敢动,视线躲闪着言母濒临疯狂的目光,决定就这样沉默不语的充个人数,早点解决早点结束。
“水柔?”
言母病的太厉害,脸颊和眼眶都深深凹陷了下去。
但是一听到水柔这两个字,她的神智好像立刻恢复了些许清明,将信将疑的打量着距离她几米外的言夏夜,糊里糊涂的焦急道:“水柔,我的好女儿,快点过来让妈妈看看你。”
言夏夜默然地抬头狠瞪了厉北城一眼,试探着上前一步,嗓音干哑不复平日的温软:“我来了,您不用担心我,这几天雅儿身体不好,我要花时间在家里照顾她,暂时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过来看望您。”
“雅儿病了?严重不严重?吃药了没有?”
言母马上相信了言夏夜……或者说言水柔的托辞,情绪再次激动起来,口不择言的嘟囔着:“是不是言夏夜害的,你不是说她找到了亲生父亲,那她肯定知道了我和你爸都不是她的父母,我们过去那样对她,她会不会伤害雅儿和你来报复?”
厉北城神色微变,强行打断了言母的话:“伯母,雅儿只是在学校传染了感冒,没什么大碍,我和水柔都会好好照顾她,您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说着,他悄然上前一步,试图去牵言夏夜垂在身侧的手。
而言夏夜早有防备,收回手臂不愿被他触碰。
她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背影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碎。
直到今天,她才彻底明白,言母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
“是么,那就好。”言母浑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慈爱的盯着她唯一的女儿絮絮叨叨:“水柔,妈妈的身体妈妈自己清楚,你要是没时间的话,不用过来也没关系,经常给妈妈打打电话也是一样的,只要你好好和北城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听到了吗?”
言夏夜哭笑不得,心如死灰的点了点头,继续扮演着言水柔的角色。
“真棒,是妈的乖女儿。”言母老怀甚慰的长出口气,视线转移到厉北城身上,还不忘了敲打敲打他:“北城,水柔对你这么好,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她,要是言夏夜仗着现在的身份回去找你,你千万不能见她,知不知道?”
厉北城心不在焉的偷觑言夏夜的神情,开始觉得把她带来这里是个错误,“没问题,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