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言小姐,您楚楚可怜的坐在那是打算干什么,等我过去扶您吗?”
特意在这种场合用了尊称,秦焱腹黑的歪头瞧着她,语气十分不可思议:“还是说您等着历少回来?以我个人浅见,我觉得您还是别等下去比较好,毕竟寿宴也是有结束时间的,最后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留您过夜了。”
言夏夜哑然,随后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清亮悦耳的笑声落在言水柔的耳朵里,简直是这世上最尖刻的嘲讽。
脸色苍白的忍着痛起身,言水柔没脸再去看言夏夜的表情,灰溜溜的追随着厉北城而去。
“怎么样,解气了没有?”挑眉目送着言水柔的背影,秦焱恰如其分的松开言夏夜,垂眸看着她在极短时间内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这样的克制对于容易情绪化的女人来说并不容易,看得出来,她似乎一直都很习惯为难自己。
“很解气,谢谢。”莞尔的轻轻一笑,言夏夜不动声色的退开一步,开始为了秦老先生的抗拒而感到发愁:“怎么办,你义父好像相当讨厌我,就只因为我摔了一跤?”
“或许不只是这一个原因……”含糊不清的糊弄过去,秦焱笑过之后,心情也多了些阴郁。
他本打算成为言夏夜的未婚夫,接着再假装偶然的证明言夏夜和秦老先生的父女关系,借此得到和秦景一一争高下的身份和机遇。
可他唯独没想到秦老先生对言夏夜的反应这么强烈。
仔细想想,他不认为义父只看了一眼就猜出言夏夜和他有血脉关系,很可能是言夏夜的母亲留给他的记忆过于深刻,让义父直到现在,还接受不了长相类似的女人出现在面前。
会被这种男欢女爱的过去所困扰,看来义父还真是老了,没有年轻时那份不惜一切代价的狠心。
“那该怎么办才好?”言夏夜看出秦焱另有隐瞒,不过很懂眼色的不去追问。
她和秦焱的交易仅限于她成为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再想方设法去讨秦老先生欢心,但这种局面实在不是她尽力配合就能解决的问题。
“不好说,走一步看一步吧。”秦焱回以苦笑,“虽说义父他老人家不同意,不过我们也算是公开了未婚夫妻的身份,如果有人问你……”
“我就说都是真的,再适当的装出一副苦恼不被接受的样子,对吧?”
秦焱要说的话僵在唇角,微微笑着夸奖:“……真聪明。”
“外人那边我知道怎么应付,义父这边,还需要你自己努力了。”无奈的耸了耸肩,言夏夜的目光不经意朝着远处的厉云棠和尹沫飘去。
如果刚刚沈爱莉没有到场,那么阻止厉北城发疯的人,会是厉云棠吗?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秦焱伸手盖住她的眼睛,掌心被她纤长的睫毛挠的发痒,忍着笑问:“今晚的主角都回去休息,咱们两个配角没什么用武之地,你是打算在这随便吃点什么,还是我请你出去吃?”
“恐怕只有你会把这种场合称之为‘随便’。”心领了秦焱的好意,言夏夜索性转过身去背对了那对惹人注目的男女,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听说晚宴的主菜是米其林的大厨亲自到场,我要吃个心满意足才行。”
秦焱点头轻笑:“没错,厨师和食材都是空运的,这边,我带你去。”
言夏夜心无旁骛的跟着秦焱离开,根本没注意到在她走后,厉云棠状似偶然地望向这边时,陡然讳莫如深的眼神。
……
另一边,言水柔离开庄园,在附近停车场里跌跌撞撞的找到厉北城的车子,白着一张俏脸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真皮座椅上,厉北城离开晚宴时拿了几瓶价值不菲的香槟,横七竖八的丢在仪表盘上,这会儿正用暴殄天物的方式猛灌一气,连言水柔回来都没有留意。
车子里的气氛僵硬又冷漠,言水柔悄悄伸手揉了揉膝盖上蹭破了的肌肤,眼里含着一层惹人怜爱的水雾,声音也可怜巴巴:“北城,言夏夜终于答应和你去办离婚手续,你为什么不同意?”
天知道她那一刻有多么高兴,只可惜接下来那份喜悦就夭折在男人手里。
“我为什么要同意?”厉北城双眼猩红的转过头,呼吸间喷着酒气,眼神不善的盯着貌似无辜的言水柔,一字一句的宣告:“她是我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亲手把她推进别的男人怀里?”
“言夏夜是你的女人?”言水柔沉痛的闭了闭眼睛,心口的痛意丝丝缕缕蔓延开来:“那我又算是什么?”
“情人,雅儿的母亲……”
厉北城醉眼朦胧的细数着她的身份,突然暴怒的朝着方向盘砸出一拳,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夜空,吓得言水柔微微一颤。
“因为你,都是因为你!”男人甩开手中的酒瓶,转而一把抓住了言水柔的礼服领口,瞪着她的瞳孔比夜空还要无情,近乎带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挽回她,都是因为你,我每一次都选错了!”
“……北城,你说什么?”言水柔眼里的泪再也含不住,顺着眼角滴落在厉北城的手上,不可置信的喃喃:“你说,我是错的?”
这几天来,由于雅儿出了那场意外,厉北城连以往的应酬都很少参加,专心致志的抽出时间陪伴雅儿。
她还以为,她理想中的生活已经唾手可得,却没料到先是从母亲那听到了最不妙的消息,紧接着又是来自厉北城亲自给予的重大打击。
或许是言水柔的表情太过悲哀,厉北城蓦然松开手,再次拿起了另一瓶酒,望着前方的黑暗低声道:“你当然是错的,其实我早该想明白,如果你真是个表里如一的好女人,就算你再怎么爱我,也不可能勾引自己的妹夫,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他承认他那时年少气盛,被言水柔的无辜和纯良吸引,自以为是的对她怜爱非常。
可即便是他,在确定了和言夏夜的婚期之后,也曾想过是否该断绝和言水柔的来往。
“你在怪我?因为我爱你,而怪罪我?”言水柔无法接受的摇着头,唇边泄露出几声啜泣:“是,我知道我不该接近你,但我又有什么办法,我那么爱你,就算一天见不到你,都觉得不如死了还比较好!”
说着,她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异常哀婉动人:“那种情况下,你要我怎么眼睁睁的……把你让给言夏夜呢?”
通过和厉北城这么多年的相处,言水柔很清楚她爱上了一个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的男人。
可饶是如此,厉北城总归也是有那么几个优点,其中之一,就是很念旧情。
她以往还觉得这个优点简直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一般,直到后来才想清楚,厉北城会对她念旧情,自然也会对言夏夜念旧情。
哪怕他本人不愿承认,但内心的动摇却无法掩饰。
短暂的沉默过后,厉北城似乎是被言水柔这一番真心实意的爱语打动,再开口时的语气有所缓和:“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可是我给不了你。”
言水柔敏感的捉住他的话尾,满眼泪光的掩饰着她的咄咄逼人,“是你给不了,还是你不想给?”
“或许是言夏夜给人的感觉太舒服了,我从来没想过,真的要和她离婚。”厉北城深深叹了口气,要不是言夏夜当众宣布她是秦焱的未婚妻,他大概还没有眼下这样清楚的认知:“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娶你。”
“北城……”言水柔粉白的唇瓣微微颤抖,无助的睁大眼眸,定定凝视着男人英俊的侧影,耳边都是自己心碎的轰鸣:“你……你不再爱我了么?”
“我不知道。”厉北城很平静的给了回应,仰头再次灌了一口酒,自虐似得感受着胃痛的滋味:“正因为我曾经爱过你,我不想骗你。”
“你不明白么,言夏夜那种性格,是很难真的去恨一个人的。”言水柔疲倦的扯出一抹微笑,想不到有一天她会亲口承认,她不如言夏夜的事实:“她恨你,不可能再爱你,这种情况下,难道你还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终身不娶?”
她知道厉北城不是什么痴情的男人,更何况他虽然是厉家的男人,却没有厉云棠那般独立的背景和势力,无论是为了亲情还是利益,都不能无视父母长辈的期盼和要求。
趁着厉北城没有回答,言水柔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纤细的指尖狠狠刺入掌心。
她本人却像是根本察觉不到痛意,进一步把话说清楚:“假如,言夏夜已经不可能回到你身边,那样的话,你还是不愿意娶我吗?”
“假如……”厉北城沉吟不语,忍着怒意按照言水柔的话想了想,无所谓的淡淡道:“假如不是言夏夜,我不在乎谁成为我的妻子,当然,你是雅儿的母亲,是最合适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