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愣,崔大娘恍惚识的这个声音,转过头来认出顾若离,不解的看着她。
崔柱奇怪的看着这个容貌丑陋,有点古怪的女子。
“你是昨天那个姑娘。”张麻姑最先跳起来,“你说你能治?”她一脸的不相信。
顾若离点头绕过他们,停在炕边娴熟的拿起崔大的手,静心号脉。
大家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楞在原地,崔大娘道:“妮儿,你……你是大夫?”
崔柱拉着崔大娘,看着顾若离低声问道:“祖母,她是什么人?”崔大娘回头将顾若离的来历解释了一遍。
崔柱虽有些奇怪,却没有阻止。
“别胡闹。”张麻姑皱着眉斥责顾若离,“行医救人不是意气用事,你就算对崔家感恩在心要报答,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充英雄。”她说着见她不理她,就回头对崔大娘还有崔柱道,“昨天她朋友生病还求的我,若是她真的会医术,怎么会放着她朋友不管?!”
崔柱原本想静观其变,可一听麻姑的话立刻就打消了疑虑,上前一步按着顾若离的手,道:“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是救人不是玩闹,你快走吧。”
顾若离抬头扫了崔柱一眼,崔柱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就松了手,她神色平和继续给崔大检查着。
崔柱见拦不住就不再拦,和崔大娘道:“我去请大夫来。”又扫了眼顾若离,对崔大娘道,“等我回来再说。”
崔大娘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张麻姑也不再阻拦崔柱请大夫,不高兴的盯着顾若离,在她看来她是故弄玄虚,就算是城里的大夫看病也不会像她这样又捏手臂腿脚又闻口中气味的……况且她年纪这么小,分明就是想借此假意报恩,留在崔家混吃混喝。
“崔大娘。”张麻姑道,“以后你不要再好心收留这些人了,来路不明,说不定哪天就害了你。”
张麻姑的话崔大娘不信,可是有一句她却觉得有道理,要是顾若离真的是大夫,那为什么不治霍繁篓呢。
没道理的事。
“妮儿啊。”崔大娘上前拉着顾若离,叹了口气,“大娘知道你好心,还是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顾若离直起身看着崔大娘,忽然开口道:“大叔是不是十年前已经没有嗅味觉了?”
“啊?”崔大娘一愣看着她,奇怪的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张麻姑就嗤笑道:“是不是二妮告诉你的。”又回头盯着吓失了神的二妮,“是不是你告诉她你爹不尝臭香?”
二妮摇着头,还没来得及否定,顾若离已经道:“不用她告诉我,我自己能诊断的出来。”她说着微顿接着又道,“患者今日发病时曾饮过酒,且过往有很长的饮酒史,今日饮酒后受了重力,所以才会手脚痉挛,拘急,无法行走持物。”
“是,是这样。”崔大娘见顾若离说的都对,便激动起来,“他十年前开始不尝臭香了,这两年经常手脚会颤抖,但是喝酒过后会好一些,所以也就不管他,我还给他酿了一些高粱酒存在家里。”
张麻姑见崔大娘像是信了,就拉着她低声喝道:“你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还真指望她能治崔大,要是她真会治病昨天怎么还求我。”
崔大娘被噎住犹豫的看着顾若离。
“我治谁是我的事。”顾若离看着张麻姑,“用不着你来质疑和猜忌。”
麻姑指着顾若离气急,又回头看着崔大娘:“你,你还真信她!也好,治死了也省的崔大受罪了,好,好的很。”话落哼了一声,可到底没舍得走,转身在门口蹲了下来,等着看笑话。
“妮儿啊,你真的能治?”崔大娘期盼的看着顾若离,她点点头,道,“他是脑动脉硬化,我开药方你按着抓三剂,三天后他便能神智清醒,再续喝三剂,他就能持筷吃饭,下地行走。”
“真……真的?”崔大娘不懂什么脑动脉硬化,只是惊喜顾若离语气这么肯定,“吃六天药就能好。”
顾若离很肯定的点头,那边张麻姑嗤笑一声:“我看就只能活六天了吧。崔大娘你还是等柱子请大夫回来吧。”
“有纸笔吗?”顾若离不搭理张麻姑,崔大娘点着头,“有,有!”话落却失神的原地打着转,还是二妮蹬蹬的跑到灶台里掏了枝没烧尽的柴火,又从门上把泛白的春联撕下来递给顾若离,“我们都不识字,只有这个,行吗?”
“行。”顾若离接过纸笔,铺在炕上不急不慢的写上药方,“这几味药都不是珍贵之物,花不了几个钱。”
二妮庄重的接过来捧在手里,低头去看纸上的字,只觉得比划劲道字迹工整,至于字她是一个不认识,她暗暗敬服,觉得不管顾若离会不会看病,就是她不但认字还能写这么好的字就已经很厉害了。
“祖母。”二妮递给崔大娘看,“等哥哥回来,让哥哥去抓药吧,我相信姐姐!”
张麻姑也凑过来,她和崔大娘一样也只是看热闹,至于顾若离写的到底是什么,她是不知道!
“等柱子回来再说。”张麻姑冷哼一声,讥诮道,“崔大要是不医说不定还能活上几天,可吃了她的方子,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呢,你们还是先把后事准备好,再下药吧。”话落甩着袖子继续到门口蹲着。
崔大娘小心翼翼的将药方叠起来,将信将疑,望着顾若离道:“要等柱子回来去抓药,妮儿坐着歇会儿吧。”说着才想起来没有看到霍繁篓,就奇怪的道,“那个孩子呢,还生着病呢,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他走了。”顾若离在炕边坐下来,寻了崔大的足三里和悬钟几处穴位按压,若是她身上有针就好了,几针下去效果立刻就能看得到,不至于让崔大娘一直担心着急。
崔大娘见顾若离给她儿子来来回回的按着,虽不明就里可却知道顾若离是好意便没有阻止。
顾若离按了一会儿又换了风池和大椎穴,崔大虽没有立刻醒,但昏言昏语少了一些,张麻姑蹲的累了索性坐在门槛上冷目打量着顾若离,二妮跪在一边学着顾若离给她爹按摩,因不得章法只能使劲儿的搓着崔大的手。
临近中午,崔柱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年纪看上去四十几岁,蓄着山羊胡子,嘴唇很薄看上去有些刻薄的样子。
“大夫来了。”崔柱提着药箱很高兴的请大夫进门指着炕道,“胡大夫,我爹就在那边,有劳您了。”
胡大夫似乎眼神不大好,走路时小心翼翼的,径直撞到炕边才停下来,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去找崔大的手腕,这才看到坐在一边的顾若离,立刻不客气的道:“闲杂人等让一让。”
顾若离看着胡大夫的眼睛微微皱眉,崔柱就有些不高兴:“姑娘麻烦你让让。”不是说会治病吗,怎么一上午我爹还没有被她治醒,崔柱是一点都不信顾若离了。
顾若离依言让开,她也想听听这位大夫有什么见解,说不定他有更好的法子也未可知。
胡大夫见她走了也不再多言,从崔柱手里接了药箱坐在炕边,凝神给崔大号脉,号了一会儿他低声嘟哝了一句翻开崔大的眼帘看了看,又低声嘟哝了一句,崔柱没有听清急切的问道:“胡大夫,我爹的病能治吗?”
“治个鬼!”不料胡大夫却是怒了,道,“这老人门中有什么可治的,老夫开个方子你去抓药,慢慢吃慢慢养吧!”
崔柱听前半句吓的三魂丢了七魄,可后半句他又糊涂起来:“这到底是能治还是不能治?”
“死不了。”胡大夫没好气的道,“但是想下地干活是不可能的,养着吧,留口气也是好的。”
和张麻姑说的一样,崔柱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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