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河老童一阵咳血,粗喘着气难以呼吸,在这一刻,面对风忆尘的杀气,他却笑了,粗砾的嗓音非常刺耳,透过水波飘荡老远,竟让一直未散去的鲨群躁动不已。
他的四肢站不起来了,躺在地上如一摊烂泥,涣散的混浊瞳仁没了焦点,似神识发散出老远。
“先祖,是您来接老奴了吗?……是老奴没用,到最后都劝不回少城主……没杀掉这孽障……”
“何伯!”
这不甘话语,让风忆尘难忍怒火,几个动作上前逼近道:“我说过,谁也不准动她!我给过你机会,可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咄咄逼人,甚至伤害了她!”
他在方才的争斗中处处掣肘,第一次的攻势后曾想过再给河老童一次机会,毕竟不管如何,此人对蓬莱、对风氏一族功不可没……可结果,这一时心软竟害得阿朴受了伤!
那入骨三分的血窟窿,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最后一丝侥幸,也压垮了他最后一点情分。
“何伯,你该死!”
“哈哈哈哈哈哈——!!”
这番话,让河老童笑得更加肆意,一直起伏不定的胸膛带起巨大的痛楚,可他依旧不管不顾,咳血不止也不曾停下。
“我错了,是我错了吗?!”他一直望着上空,许是阳光极好,强烈的光芒打在海面之上,一片波光粼粼美丽极了。
“先祖,我无悔!!老奴这久远的一生衷心风族从未改变,老奴无愧于心,甚至引以为豪!!”
“今天,这魔物突然出现在蓬莱,定会改变整个风家命运,老奴只恨不能将她一起带下黄泉!”
“老奴……这就下去,陪您了!”
他话音一落,满是决绝,大掌颤抖抬起,朝着天灵盖位置狠狠拍下,半分不留一丝余地!
“何伯!!”
风忆尘想要阻止,可却压根措手不及,待走过去的时候,河老童七窍流血,血腥色一片,早已无了声息。
“老伯,你……!”
顿时,他的心里复杂极了,又悲又气,气河老童的决绝,也伤感这样一个忠臣竟在今天会突然陨落,无能顺利退居幕后。
良久,只是一句叹息久久萦绕,浓郁的悲伤充斥着整个深海底部,挥之不去。
而九重天这边,阡陌一脸沉色,手持寂魂剑漫无目的的四处走着。方才的那番对峙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不说,反倒惹得一身凝重,闷闷不乐。
走着走着,从神域方向驭风飞出去老远,行至朴白山地界之时,猛然间被熟悉的魔气异动惊回了神。
这是……!?
他心神激荡,连忙发散神识去追踪这缕飘散的魔气,待确定方位后一刻也不耽搁,迅疾地朝下空而去。
娘亲,娘亲……!这竟是娘亲的踪迹!
阡陌这一刻的激动难以言喻,一扫方才郁气加身,满身都充斥着喜悦。没想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在这时候有了消息,这难道是天道安排吗……?
飞跃下空,待看见一望无际的蓝海之时,神识的牵引才逐渐没了声息。在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竟然被带到了蓬莱洲的东海地界。
“这里么?”
来回在海面上飞了数圈,阡陌这才心里有了数,只是随意一个魔气扫荡,便似一把无形的斧子将东海生生劈开了两半。
深度直达海的底部,他一眼就瞧见了下方三人的踪迹,视线一扫定格在木淋汐的身上,观察久了便愈发坚定了猜测。
那名女子的身上,此刻仍然不停发出魔气的波动,也正是因为这熟悉的气息,才吸引自己到了深海之上。
“太好了,娘亲……”
他欣喜到不行,已然有五六分念头确定了猜测。身形一晃沉入深深的大海之中,如履平地走近了三人身边。
这突然出现的人,让沉浸在伤感中的风忆尘警惕了心神,可谁知他竟目不斜视,直直地就往木淋汐方向而去。
“你干什么?!”害怕此人会对阿朴不利,他急忙冲过去阻止道,“这位……怕不是我们神域中人,好好的不待在魔界,无故出现在我族仙陵中,到底有何贵干?”
上下打量一番,心中即刻有了定夺,风忆尘神色冷凝,眸中闪烁着粼粼的光。今天真是事端重重,也不知为何,这心里总会泛出让人不悦的不安感。
他强定思绪,护住身后的木淋汐密不透风,决不让人有任何接近的机会。也正是如此,阡陌眉头紧蹙,丝丝不耐闪现而过。
“你能不能让开?”他不拘泥礼数,毫不客气地说,“我岂会去管你们蓬莱的仙陵墓陵,今天要不是探到了魔气异动,我还真不会有闲心下海一趟。”
待走近了,阡陌一眼就透过蓝海看清楚了木淋汐的长相。那一眉一眼,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除了娘亲,绝对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娘亲,原来你竟然重又转生了吗……?
他难掩喜色,脚步想要上前却均被挡了回来,不由冷了声说:“你给我让开。”
早在方才,在听闻此人竟是被魔气吸引过来之时,风忆尘便打定了主意说什么都不能让他过去,此刻极为疏离地一笑,摇摇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与妻子拜访墓冢,又哪里来的魔气?都是神域人氏,可莫要瞎说玷污名誉得好。”
“对吧,阿朴?”
木淋汐一阵无言,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虽伤势用灵力止住了,可衣袍沾染上的猩红却触目惊心,格外刺眼。
她摇摇头,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这突来出现的男子格外亲切,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
“你叫阿朴?”
听了问话,本不该回的,可当对上他柔和的眼神时,不自禁地咧嘴一笑:“我的本名叫木淋汐,并非阿朴。只是因为忆尘平日里喜欢叫我这个称呼罢了。”
阡陌见她的笑靥心中一动,恍惚不已。这么久了,还能再相见,真的,真的是太好了……
他默默将“木淋汐”这三个字铭记于心,待打量到她身上的血印记时,顿时冷了脸色:“你受伤了?是被谁打伤的,要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