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屋,察觉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并未感到有多意外。
毕竟现在最关心那女子身体状况的,还是自己这深陷其中的痴傻儿子。
“我灵力初探第一次时,唯恐太过强力伤到她的元神,许多异样未来得及探个究竟。”他回首望去,冷冷说道,“可以她现在的情况来看,若不强行突破,只怕难以确认症状来源。”
“所以,你要有一个思想准备。若在突破过程中,她承受不住,也会暴毙身亡。”
风忆尘站在门外,闻言大感震惊,许是从未想过竟会面临这样进退两难的困境,一时之间踌躇不定、暗自伤神。
救,很有可能在治疗过程中灰飞烟灭;而不救,就以阿朴现在灵力消散的速度来看,只怕明日一过,无力回天。
风玄站在床榻前,见人的呼吸越发近乎于无,开口催促道:“想好了吗?时间不等人,错过一刻便将面临更大的风险。”
他望向结界内从她身体里抽离而出的灵气,在屏障中四处冲撞得不到出口,便知情况不妙。
“看来,果然另有玄机……”
风玄的低语并未引起风忆尘的注意,他一方面两方权衡拿不下决定,一方面又忧心忡忡,唯恐时间流逝太过迅速,误了生机。
“父亲,请你一定要竭尽全力,救下阿朴!”
良久后,风忆尘的眸中闪过决绝之色。面对百分百的死亡与百分之五十的挽回几率,他愿意冒险一试。
“恩,你放心,我定会尽力。”
风玄始终无起伏,一直淡淡的端详着昏睡的木淋汐,开口道:“现在,你先出去,待两个时辰之后再进来。”
他知接下来神力突破的举动有多冒险,必须独处一室无人打扰,才能静心完成这一切。
“是,父亲。”
风忆尘一声应允后离开了房间。他站在长廊处等待,满目忧心,祈祷着事情千万要顺顺利利。
而屋内,风玄的掌心一拍,就将竖立在床榻周围的结界陡然增大了好几圈,范围覆盖住了整间房屋,波光粼粼的屏障折射出耀眼光芒。
他自从瞧见那抹莫测黑影之后,就心下警惕,这一次的治疗,可容不得所有意外。
咒法成,风玄这才放了心,缓缓靠近了床榻上昏迷的木淋汐。
大手抵上她的额头,气流波动起,他开始用自己神识去探知她体内的未知异样。
凝眉不语,眼帘紧闭,风玄透过这抹神识的反馈,在脑海中逐渐形成了一张发着金色光芒的神秘符咒。
这究竟是……?
他仔细打量着这满面图腾印记的符咒印记,神识试探触碰想要一探究竟。可谁知蓦然间脑海中被大片金光遮挡,一个猛不丁地就从识海内抽离出身,睁开了眼。
“没想到,这竟然是道封印……!”
风玄心下震惊,对木淋汐的来历更是疑惑不已,他行医千万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复杂的病人。
回想起那道封印的模样,他迅速幻化出纸笔,在白纸上根据脑海中的印象,一笔一划描摹出它图腾形状。
由于纹路太过复杂,就连风玄记忆力极好,也不由填填补补描绘了将近两个时辰,待落笔完成后,已是傍晚。
他端详这封印片刻,才上去开了大门,道:“这姑娘,绝非等闲之辈啊……”
这突兀的话语,让守在前方的风忆尘倍感不解。
心念一直系在阿朴身上的他,来不及去思考话中深意,道:“父亲,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从一开始,这两个时辰可谓是漫长难耐,煎熬不断。他一忍再忍,才劝下自己莫要冲动打扰。
风玄见他这六神无主的样子,只是淡淡一摇头,说:“这病,即使是我,也医不了。”
且不说那道深不可测的神秘封印,就连自己的神识都被力道击退,可想而知它蕴藏的力量有多可怕。
他素来医术高超,可这破解咒法的旁门左道之事,却半知半解,无法拿捏。
风忆尘满目震惊,若是连父亲都治不了的伤势。这阿朴岂不是在劫难逃!
他心急如焚,一把跨过门槛,猛然间跪倒在地,道:“父亲,您可是蓬莱举世无双的医者,一定有法子医治好她的!”
说罢后,长响磕头,一脸凄然无望。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风玄大怒,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风忆尘这样为了一个女子,苦苦哀求的模样,简直让他心里又气又痛。
“我虽无力医治,可她一时半会不会死!”
将画有封印的纸张递给了他,冷冷解释说:“你好好看看这符咒样式,若是能追查到这到底是何来历,她这病也有得治了。”
风忆尘闻言,急忙接过,瞧纸上繁复图腾的封印模样,不由惊讶开口:“父亲,这又是何物……”
与现在的咒法不同,这描摹刻画像极了上古时候作法的印记。
“我在之前就探知到了她体内有一道莫名的抵挡之力,百思不得其解。”
风玄见他冷静下来后,才缓缓解释出声:“就在刚刚,我用神识往前探知时,她体内的气对我排斥不已。在一片朦胧中,我看到的,就是隐藏在她脑海深处的这道神秘封印。”
“也许,她如今并未是恶化了伤势,而是靠着它养精蓄锐、调理整顿。”
他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奇怪,为何她忍受住两重寒热之力,竟仍有声息。原来这一切,都是封印故意松动的制衡,为的只是让她重塑骨肉、去杂留精。
风忆尘反应过来后,欣喜交加,高兴到不行。拿着画纸的手都因心神激荡颤抖不已。
他上前去看床榻上的人儿,握住她的手,惊喜道:“您是说,阿朴这反而是因祸得福,并未有陨落消散一说?”
“是。”
得了肯定答复后,他这几天几夜未松下的心才彻底放下,一扫之前颓然神色,此刻容光焕发、重做精神。
“太好了,太好了!”
口中不断重复念叨着,风忆尘眼眶都有了热意,想到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他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阿朴,你没事,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