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忆尘闻言又心疼又无奈,原本就心软的念头更加提不起气了。
看她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他又如何能够狠下心再去责备?
“没事,其实玉扳指一事也有我的不对。”他轻捏眼前人儿耷拉的脸颊,温柔说,“是我的思虑不周,害你受伤了。”
这一番话,木淋汐听得别提多困惑了,本想开口追问的,却被一阵阵咳嗽声给打断了话头。
她慌了神,手不停拍抚风忆尘宽大的后背,关心问道:“这是怎么了,突然又开始咳嗽不止。难道是你的伤势因为我的连累又开始恶化了吗?”
若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成了第一大罪不可恕之人了。
木淋汐越想越难受,总感觉没有一件事情办得成功,不仅没成功还制造出了一大堆的麻烦。
“都怪我,都怪我……”她难受极了,情绪不稳,都快被愧疚之情给淹没,“我们一起去找大夫替你看看,好不好?”
环顾四周,她这才注意到此刻歇息的陌生环境,心下没有注意,更显迷茫慌乱。
“我没事,我没事……”
风忆尘缓了口气,待喉间痒意淡去后才略带嘶哑开口:“也许是这几天天气变化,雨势带来的凉意不小心着了风寒。过几日就会好。”
“倒是你。”他压住她肩膀,制止下了人儿欲起身的动作,“你刚刚醒来,身体更是孱弱不行。这个时候,除了在床榻上静静养神,哪里都不许去,知道吗?”
风忆尘严肃认真的板着脸,很显然这句话并无商量的余地。
他一而再再三的保证自己没事以后,才让木淋汐打消了念头。
“好,我听你的。”她点点头,窝在被褥中只留一个小脑袋,乖巧得过分,“那你也要答应我,等会去抓一副驱寒的药包,别拖延了,不然小病变大病。”
她的杏眼中一片清明,说出的话就似对一位挚友、一位亲人兄长一样,不带杂念只有最纯粹的关心。
风忆尘心下苦乐参半,既甜蜜于她的处处着想,又伤感这份情感的不一致。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可面上仍旧一派温和,点头应允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我好好治病,这承诺你我都要遵守。”
说罢以后,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就算无人再开口,可气氛却并不突兀尴尬,只余一派轻松与自在。
风忆尘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给木淋汐后,瞧她低眉浅酌的模样,宠溺笑意不止。
这短短几月的相处,他怕是彻底对这万事懵懂却灵识通透的人,动了心起了念。
可无奈的是,这人儿一点没有察觉到不说,就连平日相处都不会顾忌太多,也不知是还没开窍,还是因为……
想到曾经关于君拂的传闻,风忆尘自然知道她与画无骨难舍难分的爱情故事。一想到阿朴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他这心里就五味杂陈。
“忆尘,你想什么呢?”
木淋汐见唤了许久都未得回应,心下奇怪不已,小手晃来晃去。
她打量起这宽敞的房间,暖融融的地毯从外间铺设到内屋,被静心雕刻而成的缕花样式房檐上,垂直地挂着一个又一个小巧同心结。
这陌生却明显不是客栈装潢的环境,激起了她满满的好奇心,开口问道:“忆尘,这里到底是哪里?我记得玉扳指被抢走了,你又是哪里换到的盘缠,住进了这么好的地方。”
若不是客栈,这瞧着倒更像是府邸院落。可是,忆尘又哪里弄来这么多银两,竟特地为了歇脚买下一方地界。
越想越奇怪,木淋汐黛眉微微皱起,无数的困惑堆积心中,得不出合理的答案。
风忆尘回过神后,知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该隐瞒她,现在也到了该讲清楚的时候了。
“阿朴,这就是我要跟你道歉的第一件事情。”他郑重开口,深深望进她困惑的眼中,“我其实是蓬莱洲第三十二任城主。我们风姓一族,世代都以保护蓬莱为终生使命。”
“我之所以身受重伤,也是因小半年以前,蓬莱突遭兽潮,气枪无数。为了阻止这一切,我不得不倾尽全力。”
风忆尘句句真诚相待,从这一刻起,他所说所做,皆不愿再向阿朴隐瞒半分。
木淋汐惊讶地睁大眼,对自己在孤人岛随便一捡就救回了蓬莱城主这一事实难以消化。
心思不过怔了一瞬,重又开心起来,万事看得开的她,并未因风忆尘的身份变化而感到拘束。
仍旧笑颜满面地说:“这有什么,我若是像你一样身份牵扯重多,也不会轻易暴露的。”
“好啦,你这第一件事情我原谅你了,那第二件又是什么?”
风忆尘一脸严肃神色不变,心疼地去触碰她脸颊被皮鞭剐蹭到的伤疤,淡淡的肉粉色近看依旧显眼。
“这第二件事,就是因为打伤你的,是我的部下,名唤风弦。”他语气沉痛,寒意凛凛,“我没想到他做事如此莽撞,做事不查清楚来龙去脉。就因凭借着自己的胡乱判断,将你狠狠伤到这般地步。”
说罢后,对上木淋汐不可置信的眼神,苦笑道:“虽然我已经将他施以鞭刑,惩罚他跪在府外十天十夜。可是对你的伤害却是再也无法挽回,你若无法原谅,我也能理解。”
毕竟,这样被鞭打、下狠手的不快回忆,恐怕谁都一时接受把。
风忆尘颓然神色,后悔起当初为何要让她只身一人独自进小镇,若自己在身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结果。
木淋汐确实在听到这答案后很难以接受,她也气恼也为自己抱不平。
可当所有怒火真的对上一直待她温柔宽容、从来都是得体不失礼数的风忆尘后,不知不觉地又无声熄灭了。
“没事的……他是他,你是你。我可以分清楚。”
木淋汐用手抬起他略微低垂的脸,扬起笑意道:“你看,我真的不介意。这第二件事,说到底你我压根无法预料,我知道,你也很难受的。”
掌心触碰到有些刺手的青须,她更加柔了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