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无骨见谋略成功,听闻此言面无波动,对上君若望来的期盼眼神,在心底开始思忖下步动作。
带肯定是要带走的,这不光是为了阻碍南萧保护阿拂,也更是为了守护住九州仅剩的四大上古神兽之力。
只是……神域此刻伏羲失了修为,而女娲又堕了魔少了七成神力,难以服众。没了带头掌事,人心大乱,不是久待的安全之处。
他在踌躇与选择中蓦然灵光一现,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墨无笙,那仙气环绕的朴白山,在这一刻成为了最佳躲避场所。
画无骨想到旧友难得有了一丝明媚,淡漠应下:“好。”
趁南萧尚未反应之时,他上前握住君若的手腕,宽大的袖摆凭空一挥,不过须臾就出了长洲城地界,往朴白山方向御风而行。
房间内,化为了白虎的灭世,见头顶的大手仍旧不慌不忙,抚摸力度轻柔。
它的尾巴轻扫,歇了小憩的心思,疑惑抬头。
如今就差玄武之力一举打开时空大门重回九荒,结果到了紧要关头,他却不上前去追,反而脸色淡淡,悠哉悠哉。
“一切结束的时机还未到,中间人物的挣扎与踌躇都是应该的……”
南萧越过地上狼藉的瓷器瓦片,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摇头吹散升腾而出的迷雾,自言自叹。
“急不来,就慢慢等。总归都布置了亿万年时间,也不差这一时片刻。”
他信手倒掉茶杯底细小的渣滓,水渍在地上溅落,蔓延出一片深色。
南萧耳尖轻动,听闻门外晕倒几人紊乱的呼吸,明白时间已到,此地也再无久待的意义。
“我们也该走了,去魔界。”他招呼白虎至身边,一人一兽脚下凭空白雾缭绕,人影绰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原地。
“唔……”
屋外的三人先后苏醒,抱着头呻今出声,抬头去看敞开的房间内象,却见床榻上坐着一眼帘紧闭的少女,那披散的乌发、小巧的鼻尖、嫣红的樱唇……赫然是君拂的模样!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睁眼的瞬间流露出的四溢波光,恍惚了三人的心神。
“这……”
此女究竟是何人?
木树人见她懵懂无知的模样,生平第一次踌躇不止,拿不定主意。
“大哥,你看!”
木桦人惊喜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路,闻声抬头,只见方才的暗色漩涡消失无踪,乌云化开,天际重现了万里无云。
“没想到……”
喃喃自语,消散空中。
这长洲城的动乱起得突兀,而后又落得莫名,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百姓口中茶余饭后的稀罕谈资。
而木府此刻却在欢腾喜悦之中陷入了重重谜团得不出答案,此事暂且不提,全是后话了。
……
再说忘川河畔,幽光河水奔腾前流,照亮了这片魔族地界。
重瞳于上几日得到玄武之力后,无事时便喜欢来到这里,眺望接灵人载着万千各异的魂魄,聆听潺潺河水的远奔声。
今日与往日似并无不同,仍旧有着似喜似悲的灵魄穿梭而过,在与划渡而过的接灵老人四目相对时,他熟稔一笑,清朗俊逸。
背手而立,玄色衣袍如旧,他察觉体内悸动,皱眉去望空中的两个黑点,心神牵动,瞬时不宁。
“这是……?”
他本来就属于上古仙鸟,自古也是灵兽一脉相承。在南萧携着白虎还未下落忘川河畔时,就已然比旁人更加迅速的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待他飞近了,见到上空熟悉的面孔,略有一瞬的诧异,道:“南萧,怎么是你?”
离笙是朱雀化身,也曾经是他们族系原定的下任族长,重瞳的亲姐姐。
而千万年前失了记忆的南萧被离笙在修罗捡回宫内疗伤时,重瞳与他之间自是十分熟悉。
有了这层因果关系,再加上南萧对姐姐的痴心他都看在眼里,那是纯粹而又真挚的情意。
可以说,重瞳对这意外的重逢,不但欣喜交加,而且倍感亲切。
他爽朗一笑,道:“你在修罗大变、姐姐莫名消失以后再也不见踪影,我还以为你出了事。”
渺无音讯的那段时间里,曾有许多时候都以为是突遭变故,陨落九州了。
南萧催动神力下落忘川,见到重瞳凝聚出了实体也不由为他感到高兴,听闻这抱怨满含关切的话语,柔和了脸阔。
“抱歉,事出突然,来不及跟你道别,害你担心了。”他一言略过,想到此行的目的,言简意赅的将人族发生之事告知说出。
“太过分了!画无骨这人从过去我就看不顺心,先是杀害了君拂,现在又阻碍你回九荒的计划!”
重瞳一提及过往,难消恨意,可一想到当初黄泉河底此人助他恢复实体一事,又心生复杂。
真的是看不透,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我这就将玄武追回来!”重瞳心有不甘,此刻为了友人出手相助,义不容辞。
说罢以后,掐诀念咒,就差腾空而起。
南萧长叹一口气,指尖一弹就打散了他皱起灵气波动,上前制止住这冲动的行为。
“如今就差玄武真身归位,我虽心向故乡,可也知急不得一时。”他脚步徐徐,安抚道,“况且,我在等他们自己找过来,不必亲自出马。”
面色淡定,话中意思说得极其含蓄,可却充斥着一片神秘。
重瞳在他这作态下冷静过来,得了安抚,知晓面前人心有**,不是遇事无准备之人,也就放下下来。
“好,既然你有了打算,我就放心了。”他点点头,道,“跟我回魔殿吧,歇歇脚。”
正因为明白南萧走一步算十步,所以才默契的不去追问他到底为何。
南萧心里难得放松,仿佛回到了修罗那段时间的轻松自在,不必处处斟酌算计。
“走吧,许久没见,今夜不如彻夜话谈至天明。”他爽快作答,召唤白虎跟在身后,两人也不御风,脚步前后一起离开了忘川河畔。
“你可不知道,这几年来发生了何事……”
一一详说畅谈,话随着微风漂到远方,模糊了后面诉说故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