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在远处见这股光芒大作的神力尽数隐没进画无骨的身体,满意地笑了。
强撑的眼帘终于支持不住,黑暗席卷,消耗掉所有神力助其融合的他,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中。
两股均强大的神力以画无骨的肉身作容器,仿若搭起了决斗场,不断地冲突交锋,势必要将对方打软服输!
“噗——!”他单膝跪地,因过多的损耗狂吐不止,眉峰难耐痛楚地紧紧皱起。
只不过短短的一刻钟,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经历了角斗的两股神力,终于有一方败下阵来,被胜者一把吞食殆尽,身形不断壮大。
这融合的过程冗长而又痛苦,即使是画无骨,也忍不住闷哼出声,白衣的前襟早已被染得一片血红,白皙的手指掐入黄土泥泞中不得安宁。
重瞳见一个伤得不轻,一个昏迷不醒,本不想插手的想法顿时被打乱。
“都是乱来之辈!”他上前想要扶起昏迷的阡陌,可灵体本就触碰不到任何事物,看着不断穿透过眼前人的身子的指尖,又气又恼可却别无他法。
而此刻的画无骨周边威压瘆人,激起了无数的飞沙走石萦绕。体内的神力交锋得以融合后,飞速窜腾进他丹田处精元内,使得他一个控制不住,溢出的神力打上黄泉河水,升腾出两三米高的巨浪浪花。
“终于……成功了。”
他呢喃出声,方才重创的伤势如今却瞬间得到愈合,握拳松开之间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神力异动。
这,便是父神的力量吗?
画无骨略有恍惚,此刻才真正察觉到自己与父神的差距,这开天辟地的强悍神力。
修为的大涨,也使他解不开的心绪豁然开然,想通了以后,心中的仇与怨、苦与哀仿佛通通消散,不再郁结。
“重瞳。”
听闻画无骨的声音,重瞳一脸神色戒备,盘算着与现在的他对上是否能赢的几率。
可谁知,他袖袍一挥,只见一阵光芒灵力席卷而来,包裹住自己的灵体,感受到全身暖洋洋的舒畅,片刻后竟奇迹地从指尖传来久违的触感!
“你……为何这样做?”重瞳脸色复杂,就在刚刚画无骨竟用神力恢复了自己的肉身,他想不透,此人会如此好心?
“照顾好他。”画无骨不答,只是嘱咐其好好照看阡陌,而后毫无阻挡地破开了黄泉河水,脚踩空中转瞬消失了人影。
重瞳一直望着黄泉河水被破开的方向久久不语,此刻的他心情复杂,一种被仇恨之人相救不知是否应该感激的矛盾思绪,两方不断拉扯。
良久后,他才长出一口气,将郁气尽数吐出,心里却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也是难为你了,好好休息吧。”用灵力水晶棺将昏睡的阡陌好生放置后,重瞳破开奔腾的黄泉水,空中赫然响起一声长鸣,他璇身往魔殿方向飞去。
方才盘古斧一分为二地动山摇的动静,让泣歌心生不妙,急急忙忙就赶赴魔殿,企图与阡陌商议此异动。
可谁知,一进去偌大的殿中除了打扫的侍婢哪里有要找的人的身影?她左右追问无结果后,便打算在这等候阡陌的回来。
苦苦等待的她,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挂念了亿万年的人,会这样突然地出现在眼前,毫无防备、惊喜万分。
“重瞳……”泣歌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压住涌上来的呜咽,“你、真的是你吗?”
太过激动欣喜,导致想问的话压抑在心中,一到嘴边就开始语无伦次。
重瞳勾唇浅笑,仍旧是少年郎模样的他此刻俊朗非凡,与过去泣歌心中的美好样子相差无几。
“泣歌,好久不见了。”他熟稔一招呼,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一趟吧,事出突然,来不及详说了。”
长臂一伸,揽过她的细腰,两人一瞬间从魔殿消失了身影。
泣歌自从重瞳出现后,就一直脑中呆滞,缓不过神来,此刻被他抱着,除了羞赧跟惊喜,压根生不出半分抵触。
抬眼见魔界地段越来越渺小,脸颊边剐蹭的云层柔软拂过,她不禁眉头一皱,疑惑不解:“重瞳,你是打算带我去九重天神域吗?”
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又去这个地方?
自打主上陨落、重瞳身灭后,她对这纯白无暇、道貌岸然的九重天再无半分好感。
重瞳点点头,并不做声,他根据自己过去的记忆,带着泣歌不断越过神域众殿堂,透过层层云流去找伏羲的所在之地。
他遥遥望见一座殿堂中,伏羲正如孩童一般痴缠着女娲不放,不禁喜上心头。
就是这!
而此刻的殿内,伏羲一脸青稚,脸上挂着单纯的笑容,不停撒娇道:“女娲、女娲、漂亮的女娲姐姐。”
手上还不断摇晃着她的衣摆,整个身体依赖地一直去拱她的月匈口,语气动作都不似神志正常的人。
女娲拿他没法,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在这,我在这。”
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抚稚嫩孩童一般柔声细语,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柔情。
自从伏羲修为尽失后,一觉醒来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智力神识皆倒退回了五六岁孩童的时候,每天都会来缠着她、不停撒娇。
她也乐由他这样缠着,毕竟为了救下她,伏羲失了修为、就连元神都少了一半。
“好了,好了。我们回床榻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重瞳带着泣歌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罕见的一幕,脚边动作踌躇了一瞬,在想该不该上前打扰。
“谁?!”女娲脸上陡然一变,柔色尽褪浮现出一片厉芒,她紧紧护住床边懵懂的伏羲,掌心灵气波动,“现身说话!”
此刻的神域皆被凶兽灭世重生搅得草木皆兵,更遑论深受其害的她,心中戒备从未松动过。
重瞳见被人发现了,也不再犹豫,率先跨入殿中,拱手作揖:“贸然打扰,还请女娲见谅。”
一身朱色衣袍,青丝披散于身后,此刻彬彬有礼地问安作揖,衬得他温润如玉,一派君子作风。
泣歌在身后,含情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