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无骨心中一动,始终默不作声观看全局的他,直到现在才抬眸紧盯女娲渐行渐远的背影,手指因为思忖不断摩挲。
看来,这魔界是不得不走一趟了。
他看向身边情绪激动的伏羲,直接一个手刀就毫不留情地霹在了他的后颈处。
“兄长,为什么……”伏羲只来得及问出口这一句话,就感觉到头脑发昏骤然间就失去了意识。
画无骨面色淡淡,待人快要跌倒在地上之时,随意拎起他的衣襟,对着目瞪口呆的斗姆元君吩咐道:“你把他带回去,神域积压的事务这么多,好好监督他给一一完成了。”
说罢,一把将人丢给了斗姆元君,在众仙上没有反应过来时,腾云驾雾转瞬疾行了数百里。
此去魔界一事说什么也不能让伏羲知道,否则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安心呆在神域,到时候闹出什么乱子也说不准。
画无骨一路穿越过无数白云跟气流,跨过了不知道多少地界,才在半晌后进入了忘川河畔——魔界人多纷杂的中心。
他见河畔周围依旧光秃秃的一片,原本应该盛开的彼岸花依旧枯黄,不由面色一怔。
当初,还是他烧毁了魔界这唯一靓丽的色彩,烧毁了阿拂心中的最爱。
“如何,见到如今颓败的魔界,可有一丝心里感触?”女娲灵力化作一股绳,直接将毫无防备的画无骨绑的紧紧。
她一边开口发问,一边将他拖到身边,脸上带着讥讽。
她早早就等候在了忘川河畔,就为了来一次瓮中捉鳖。在不周山时,她频频向他发出信号,目的就是引他上钩。
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人还是来了。
“你费尽心机,为的是什么?”画无骨一瞬间想通了所有的关键处,知晓自己上了套。如今的他暂时寻不到脱身之法,可却并未慌张,只是淡漠发问,想要弄清楚她的意图。
女娲听闻这番话,面色狠狠。她回忆起上古时期时,盘古所做的一切恶事,牙关都快咬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颗跳动的心脏,有一半是我的!”
她长长的指甲点在画无骨的月匈口,一遍又一遍的使劲,仿佛想要生生将它戳穿:“盘古为了幻化出你,强迫我取了一半的琉璃心给你。而现在他死了,我却还活着,今天我一定要将这半边琉璃心要回来!”
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如今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女娲直直的望进画无骨眼眸最深处,脸上一片冷意。
半边琉璃心?
画无骨不躲不避她的视线,不断思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刚幻化而出时的场景,似乎的确是有一名女子倒在血泊中,就像如今的女娲一样,黑黝黝的眼睛深深凝望着自己。
“想起来了?”女娲见他瞳孔一缩,就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她不断收紧灵力绳索的力道,冷笑出声:“盘古为了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倒叫我有些嫉妒起来了。当初他是怎么逼迫我剜下这颗心脏的,今天我就要从你的心口再掏出来!”
画无骨无视身上禁锢的痛楚,即使听闻这番话后仍是面无表情没有波动。
他不畏惧会不会激怒眼前的女娲,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这琉璃心我不能答应还给你,它于我有多大用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
琉璃心的确属于女娲,更他清楚这半分琉璃心是支撑他神志形成的基础。若是没有了这棵琉璃心,只怕后世沧桑他将永远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废人。
这若是在没有牵挂的以前,就算行尸走肉他也无所畏惧,反正万千浮华于他而言并无多少靓丽色彩。
可现在,他有了君拂、有了小白,他们刚刚度过了秦国的劫难,刚刚度过了一次美好的中秋团圆夜,而现在的她还在药平等他回去,他决不能又一次失信于她,让她失望。
所以,这半分琉璃心,他绝对不能归还。
“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刺穿你的心脏吗?!”女娲怒极,右手成爪运气灵力狠狠压在他心口处,只见本来完好的肌肤被扎出了血印子,不断往下渗透出血滴。
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就慌了阵脚,可画无骨任由她的指甲穿破肌肤表层,心中坚定的意志毫不改变。
“你不敢。”他脸上一片冷意,眸中寒光直照进女娲闪躲的眼睛里:“你若是能够坐到这一点,只怕当时抓住我的时候,就早已不留情面。可是你没有这样做,并且还特意告诉了我一切详情。这只能说明一点,我的身上有父神留下的屏障,如果非我自愿,只怕谁也夺不走这琉璃心。”
女娲随着他一字一句的吐出,慌乱到了极点。她怎么也没想到画无骨竟然敏锐至此,只不过是在三五句的交谈中,就将所有的一切尽数看破。
没错,盘古终究还是棋高一招,他为了保住这颗琉璃心,竟然以自己的精血做出一道封印,护在了画无骨的心口处!
若是谁贸然惊动了封印,不仅琉璃心得不到手,毕生的修为恐怕都要被它尽数吸收,到头来做了他人的嫁衣。
女娲脸上阴晴不定,可谓神色复杂极了。她心神不断转动,最后不得不把心中隐瞒的真相全数告知:“其实我今日要回这琉璃心,为的并不是我自己。你可还记得,混沌中遗留下来的余孽——灭世?”
灭世,与天地共存,即终生不灭,终生杀不掉,是最初九州大地混沌一片中降生的凶兽。
此兽法力无边,作恶多端,每次一出现就会引起神魔人族三界混乱,生灵涂炭。
一直到数亿年前,祝融、共工、盘古、女娲四位上古神尊拼尽了自己毕生的灵力,才只是将灭世尚未修炼成形的初始形态镇压到了不周山下。
女娲缓缓将这段往事吐出,面上全是寒意:“如今封印期限将至,若让灭世从不周山逃出来,积攒了上亿年的怨气只怕会报复到九州大地无辜百姓身上,到时候天地覆灭,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