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的脸色现在有些不好,她扶起老太太,委婉的说道,“太子妃回府还没有去见过老爷吧,老夫人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如太子妃先去见了老爷再来。【】”这话就是在下逐客令了。
杜青恒脸色微微一变,下一秒又恢复正常,说道,“孙女今日回来是特地来看祖母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孙女怕祖母受不住。”她一副真诚的模样让王嬷嬷心中一阵恶寒。
果然,这话一出,就算是老太太精神不济,也猜出了几分异样。她眸子一冷,看了看王嬷嬷,又看了看杜青恒,最终对着王嬷嬷问道,“怎么回事?”
“老夫人......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是最近土匪横行罢了,旁的什么都没有。”王嬷嬷见老太太上心,心中更加慌张,不住的对着杜青恒使着眼色,可是杜青恒却罔若未闻一般。
王嬷嬷越是解释,老太太就越觉得不对劲。
她强行想要坐直身子,王嬷嬷急忙去扶她。她撑着床边坐了起来,身子多了几分紧绷,问着杜青恒,“你今日回来,只怕不是特地来看我的。说吧,究竟出了何事?我这副身子骨,都受得住!”
杜青恒从进来就开始支支吾吾的,说话又遮掩,加之方才王嬷嬷给她使眼色,大抵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这时,杜青恒才起身,倏地跪了下来。此举让老太太一愣,往日杜青恒可没有这么守规矩的时候啊。
“孙女不孝,日后定会多回府中来陪祖母,将大姐姐的心意也带到。”杜青恒面露哀伤,一双柳叶眉微微皱起。
“太子妃!”这话一出,就连王嬷嬷也顾不得礼仪了,顿时呵斥着杜青恒。今日杜青恒来者不善,分明就是要将杜雪淳的死告知给老太太。可怜老太太这段时间本就忧思过度,若是知晓这个消息,定是要大病一场的。
老太太一愣,扶着王嬷嬷站起身来,她身着中衣,声音有些颤抖,“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连雪儿的心意也带到?”
杜青恒眸子中带了些诧异,说道,“祖母莫非不知晓吗?”
“就算之前不知晓,现在也知晓了。”王嬷嬷的声音带了些冷冽,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方才就不应该将杜青恒给带进来。
老太太一把抓住王嬷嬷的手,问道,“福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王嬷嬷低着头,不敢看老太太的眼睛,“老夫人,真的没什么事,你放宽心。”
“王嬷嬷,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祖母吗!”见状,杜青恒反倒理直气壮起来。瞪着一双哀怨的眸子看着王嬷嬷,像是王嬷嬷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老太太的声音带了些薄怒,见王嬷嬷不肯说,扭头看向杜青恒,“你来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脖子上青筋四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此时,低着头的杜青恒面上带了一丝精光,嘴角浮起笑意,片刻后,她收敛了神情,悲痛的说道,“祖母,你可要撑住啊,大姐姐,大姐姐她……在东风坡遇难了啊!”先假意安慰了老太太几句,这才将实情全盘托出。
闻言,老太太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就这么软了下来。
“老夫人,老夫人!”王嬷嬷一惊,赶忙搂住了老太太。就算是她见过不少世面,眼下的场景也让她应接不暇起来。
半晌,老太太才吐出一口浊气,“她,她说的可是真的?”虽说在询问,但是看周遭下人的反应,此话应是不假。只是,老太太不敢相信,硬是要亲自再确认一次。她那干枯的手紧紧地攥着王嬷嬷的手臂,似是想要从中寻到一丝安慰一般。
王嬷嬷沉默不语,眼泪倏地跟着眼眶就掉了下来。
见状,老太太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都消散了。她紧闭着双眼,沟壑纵横的脸上带了几分怅然,猛然用手锤了锤胸口,“雪儿,雪儿!”
“老夫人节哀啊,若是翊王妃还在,定是不忍心看到老夫人您这样的啊!”得到消息的时候,王嬷嬷一样的痛心,可为了不让老太太看出端倪来,王嬷嬷忍得也十分辛苦,现下老太太伤心欲绝,憋了这么多天的情绪她也终于发泄出来了。
她脸上带了两行清泪,说道,“老爷那日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良久。大小姐尸骨未寒,老太太你可要振作起来,才能将大小姐的身后事办的风风光光。”
这一句大小姐勾起了老太太的所有回忆,她觉得胸口沉闷异常。难怪这几日,府中的下人面色都有些不好,想来大家是一早就知道了消息的,可却偏偏瞒住自己。
“她,是怎么死的。”老太太深吸了好几口气,方才觉得胸口的酸楚感稍稍缓解了一些。
王嬷嬷正要说话,杜青恒开口道,“祖母你不知道,大姐姐非要跟着翊王去边关,回来的时候在东风坡遇到了土匪,听说是死无全尸,也不知道凭借着大姐姐的美貌,会不会临死之前还被……罢了罢了。”说着,杜青恒还用帕子捂住了嘴,一副伤心十足的样子。
老太太原本就觉得身子有些不稳,现下听到这种话,更是气急攻心,下一秒,就吐出一口污血来。
“老夫人!快来人,请大夫!”王嬷嬷一惊,急忙用手帕给老太太擦了嘴,府中顿时大乱。
......
杜雪淳正和凤玄彻说着话,却猛然觉得心悸了起来,她捂着胸口,胸口传来的疼痛竟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一下子靠在了凤玄彻的身上,不断的呼吸着。
凤玄彻愣了两秒,这才有些心急,“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这段时日风餐露宿,或许是身子受不了了。
杜雪淳捂着胸口,说道,“我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悸,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下一秒,她便扯住了凤玄彻的袖子,说道,“祖母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凤玄彻皱了皱眉头,“老夫人在府邸之中,想来是无恙的,你别担心这么多,没事的。”
“不,一定出事了。”杜雪淳心中有些担忧,她自从重生之后,这预感准确的很,现在心悸的这般厉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
凤玄彻看着杜雪淳这般担忧,也有些紧张起来,“不然我们回去看看?到时候你我蒙着面,应该是没人看的出来的。”
虽说这样十分惊险,但确也没有办法,杜雪淳点了点头,说道,“再等等看,看那凤玄冥会不会来,若是他来了,我们便跟在他们身后回京。想必他也不会料到,我们两人就跟在他的身后。”
凤玄彻眼神一亮,捏了捏杜雪淳那水蜜桃似得脸颊,说道,“从前怎不知你有这样的玲珑心思。只是,我们这一身打扮还是有些亮了,得换一身。”
之前龙华送来的包袱中还有一身没有那么亮眼的,就是寻常的农妇装扮,这样打扮起来,既不引人注目,也不会引起怀疑。谁能想到,堂堂的翊王和翊王妃居然肯穿这样的衣裳呢?
杜雪淳嘿嘿一笑,说道,“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多着呢,但愿祖母没事,不然,这一次我真的要内疚死了。”
“放心吧,没事的。”凤玄彻摸摸杜雪淳的头轻声安慰着。
与此同时,相府乱成了一锅粥,老太太骤然昏厥,众人一下子都慌乱了起来,反而杜青恒还稳稳的坐在位置上,神色都没有动几分。
看着杜青恒这般样子,王嬷嬷怒从心生,骂道,“太子妃!你今日特地来告诉老夫人这件事,居心何在!就连老爷也不曾让老夫人知道分毫,你这般说,对得起老夫人曾经对你那么好吗!”
此时的杜青恒宛如受到了惊吓一般,哭出声来,“王嬷嬷你这是什么话,恒儿此番是好心罢了。太子殿下已经去东风坡给大姐姐和翊王收尸了,等到回来,祖母看见尸首,那才是真正的受不住,你这样说实在是冤枉恒儿了啊!”说着,杜青恒就往莲心身上一靠,一副委屈十足的样子。
莲心现在也有底气的很,扶着杜青恒,指着王嬷嬷骂道,“王嬷嬷,你们这般瞒着老太太才是居心叵测吧?虽说翊王妃是嫁出去的女儿,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们还瞒着老太太。我们太子妃好心来安慰,你却还这样冤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