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草地上的人儿似乎感受到了来人的气息,身子只是微微的动了一下,也没有要做些什么的打算。
苍术也不知道到底是看没看见他,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远远的对峙着,一人站着,一人躺着,一人华衣,一人布衣,时间在这里定格成了永恒。
丁香坐起来,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动作轻柔得让人仿佛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错觉。
苍术的心里一瞬间变得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只觉得整个人都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
两个人背对而坐,但相隔甚远。
丁香随手抓起地上的几瓣落花,放在掌心里,“这花虽然好看,但生命也未免太短暂了些,都还没看够,就已经化作春泥了。”
丁香细细的嗓音,好像一片轻轻的羽毛似的,慢悠悠的滑过心头,痒痒的,但却异常舒服。
“短暂也好,永恒也罢,各自都有各自的烦恼。只不过是彼此都过着令彼此羡慕的生活罢了。”世事本就变化无常,这一点苍术倒是还看得透彻,对于生命,也未曾执着过。他曾想这,如果自己哪天突然就死了,那么他也并不觉得这世间有什么是自己不舍得,不愿放手的人或事。
丁香将手中的花瓣扬起,一阵风卷过,便飘飘摇摇。
“世间有百种颜色,我只爱这白色的丁香花,别无所爱。”丁香的眼睛里藏着说不清的情愫,说这话时眼睛也一直望着前方的天际。
“白色是最纯净的颜色,不掺任何的杂质,丁香姑娘与这丁香花无异才是。既然无异,那就应该活得和这丁香花一样的美丽才对,而不应该是独自一人在这里暗自神伤。”苍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可以安慰人的人,这番话发自肺腑。
丁香听着这话愣了片刻,不知道是因为苍术话里的意思,还是因为苍术听起来很认真的语气,总之丁香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心里好像被填满了似的,日子这样过也好。
“这不是有你吗?那就不是一个人。”丁香转过身,靠在丁香树干上,斜眼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苍术,眼睛里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在被丁香发觉后,瞬间隐了去。
两人没在继续言语,空气安静得如同静止般,看着空中飘零的花瓣浮浮沉沉。
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少女,有着满头的华发,脸上还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苍凉。很多很多东西,苍术都很好奇,很好奇。
期间,苍术偶尔用余光看几眼靠在树干上的女子,几次话语就要脱口而出,最终还是给咽了回去。
算了,等什么时候你想说了,我再听吧。
这样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而七月份的天气也总是忽晴忽雨。
尤其是傍晚十分,乌云说来就来,一点也不给人考虑的机会,像极了人的心情一样,忽明忽暗。
眼看着,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在这山谷,“景色再美,也只适合收藏在心里,走吧!”
丁香看着伸向自己的手掌,配上那温润的笑容,一瞬间失神。
犹豫了片刻,丁香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丁香的手即使在这盛夏也冰凉入骨,握在手里说不出的舒服感。
借着苍术的手,丁香很轻易的就从草地上站了起来。
苍术很自然的牵住丁香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而丁香也没有挣脱,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一直回到茅屋。
“你很喜欢丁香花吗?”
“对啊,从小到大,我都特别喜欢,没有之一。”
“是因为你的名字就叫丁香吗?”
“大概是吧。”丁香笑得异常灿烂,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
“丁香,我不是坏人。”苍术这样说。
“我知道啊,你救了我当然不是坏人。”丁香的嘴角有着恬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所以,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讲。”
“嗯,我知道。”
“所以,别在一个人愁伤,我,会心疼。”
“嗯,我知道。”
苍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几分真,几分假。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自己都说不清楚。
但是,很多年后,丁香想起这句话都会无声的哭泣,心痛的无法言语。
很多年后,苍术守着漫山遍野的丁香花哭得昏天黑地。
回到茅屋里,苍术又将已经凉透的药放在火炉上热了一次,再次送到屋子里。
“快喝吧,你的身子不喝药是不可以的。”苍术苦口婆心的劝说,看着坐在床上,双手死死抓住床沿的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