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罗敷将担子放在前庭,越过一片庭院,来到客堂。
一个年约六十的老妇坐在堂前,手里拈着一串佛珠,紧闭的双目微微睁开,混浊的眼里透露出的精光一闪而过。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别那么早就出去,你一个妇道人家……”老妇人的脸上尽是担忧,生怕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来。
“我知道了,娘,我好着呢,你就放心吧。”罗敷走上前去,握着老妇人的手,模样乖巧讨喜。
老妇人笑容和蔼,也拍打着罗敷的手,“也不知道桑儿什么时候才可以回来哦。”长满皱纹的脸上瞬间堆满了无限的期待的担心。
“娘,怀桑又不是在外面做什么坏事儿,他可是在保家卫国,你啊,就别唠叨啦~”罗敷半搂着老妇人,安慰的说道。
“是是是,娘老了,只是啊,就苦了你这个孩子咯。”老妇人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
“娘~你说什么呢,这都是媳妇应该做的。”罗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
“娘,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把桑叶清理下,顺便把蚕儿喂了。”罗敷起身,对着老妇人欠身行礼。
老妇人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悦,心疼又无奈……
“又不是没有下人,不需要什么事都你自己去做的。”老妇人将手里的拐杖在地上杵了杵,发出噪耳的声音。
罗敷看着老妇人脸上的不悦,又返回身来安慰着老妇人,“娘,我整天又没什么事儿做,再说了,蚕宝宝交给其它人我也不放心啊。”配着罗敷楚楚动人的模样,老妇人也心软下来。
“就你是对的,去吧,孩子,别累着自己了,来年老婆子我还等着报大孙子呢!哈哈……”老妇人一说到自己的孙子,就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
罗敷浅笑告退,将刚刚采摘回来的桑叶放在石桌上,一一铺好晾干露水。
石桌的对面坐着一个和罗敷一般大小的姑娘,端着脑袋,好奇的望着罗敷的一举一动。
“少夫人,你这是为什么啊?”
罗敷笑了笑,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桑叶,“这初晨的露水啊,寒气过重,蚕宝宝吃了这带着露水的桑叶啊就容易拉肚子,也容易生病。”罗敷温柔仔细的神色,就好像真的把这些蚕儿当成了自己的宝宝一样看待。
姑娘灵动的大眼古灵精怪,似懂非懂的看着罗敷。“少夫人,蚕儿也这么讲究吗?那岂不是和人一般无二了?”
“谁说不是呢,蚕儿也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也有自己的意识。它们生而渺小,但是却极其伟大呢。”罗敷认真的将桑叶一片一片的拿出,不想弄坏一片。
“伟大?少夫人,阿宁不明白您的意思,不是渺小吗?怎么又伟大了?”
“哈哈……”罗敷长袖轻挥,遮住明媚的笑靥,“它们虽然渺小,但是我们正是靠着这些小小的生命才得以生活啊!”
阿宁皱着眉,原谅一个没读过书的小丫头,听不懂这些长篇大论,太伤脑筋了。
“阿宁,你去给我那个簸箕来。”罗敷纤细白嫩的指间轻轻拂过石桌上的桑叶,动作迷人。
“是,少夫人。”阿宁一路小跑,不一会儿手里就拿了个簸箕,恭恭敬敬的递到罗敷的面前。
罗敷结果簸箕,放在身旁的石凳上,小心翼翼的将桌上的桑叶一片一片的捡进簸箕里。
柔和的侧脸暴露在阳光下,反射这黄灿灿的光芒,看的人心慌意乱。
阿宁端着满簸箕的桑叶,颠颠儿的跟在罗敷的身后,一蹦一跳的样子甚是可爱。
走进一间单独隔离开来的屋子,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较于室外,这间屋子的温度明显的要高出一点。
阿宁的小脸像根苦瓜一样皱在一起,捂着鼻子,惊讶的看着淡定自若的罗敷,“少夫人,你……?”
罗敷回过头,看着用衣袖紧紧捂住鼻子的阿宁,全副武装的样子可逗坏了罗敷。
“哈哈……没事儿的阿宁,我一个人也可以,你出去吧。”罗敷浅浅的笑容,足够温暖人心。
阿宁嘟着嘴巴,无奈的撇了撇嘴,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主子都不嫌弃,自己……
拼了吧
“谁说的,阿宁才不怕臭呢。”说完就捂着嘴,好吧,说漏了嘴。
阿宁吐了吐舌头,坚持的跟在罗敷的身后。
一排排竹簸箕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架子上,簸箕里满是白白胖胖的蚕宝宝,不停的翻滚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