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两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各自观察了对方片刻,白旖珊余光扫了眼战青青手中的长剑,轻笑着问道:“战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战青青不自觉地把剑往身下收了收,回道:“就是闲来无事,出门走走!”
“如今国泰民安,又是天子脚下,战小姐出门逛街还要佩剑了?”白旖珊仗着自己身份,说话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战青青没有她那么多心眼儿,想了想道:“娘娘说的是,只不过我习惯了!”
如此一说,白旖珊倒也不再多问,只是余光仍旧上下打量着她。战青青被她盯得心里发毛,遂问道:“不知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白旖珊默了片刻,道:“听闻太后娘娘今天要去东蓬寺,想我身为晚辈,理应同为我天昼国祈福!”
“娘娘真是有心了!”她言不由心地赞了一句。
白旖珊忽然道:“战小姐若是没事,不如一起?”
战青青眼睛一亮,道:“可以吗?”
“当然!”
这两个人到东蓬寺时,赵太后已经在那里了。寺庙的大殿里,刚过四旬的赵太后,一身素衣,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挽了个髻,看上去和普通的百姓无甚区别。只是举手投足之间,仍是掩盖不住的雍容之气。
且,尽管已然四十多岁,岁月却几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看到白旖珊,一点也没有吃惊,似乎知道她会来,只淡淡地说道:“你也来了?”
“是!”白旖珊轻扭着腰臀走过去,小心地扶着了她,道:“近日心中有些不踏实,原本那日就想过来的,可是……”
“可是什么?”她话说一半,忽然停下了,赵太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旖珊眼帘一垂,紧咬着下唇不愿多说。
而这个时候,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战青青忽然开口了,她说:“禀太后娘娘,您常年静心深宫,有些事您大概还不知道!那日皇上陪同白小姐一起来东蓬寺的路上,遇到了摄政王,结果就因为一个女人,皇上被当街训斥了一道,并且还责令白小姐以后不准再随意进宫了!”
“竟有此事?”赵太后吃了一惊,同时扭头看向她,问道:“你是何人?”
战青青忙回道:“臣女战青青,是兵部尚书之女!”
赵太后沉思片刻,道:“原来是战大人的女儿,难怪如此出众!”
白旖珊听见她夸赞战青青,由不得心里一酸,拉着她的手臂轻轻晃了几晃,道:“太后娘娘,臣妾进不进宫倒是无所谓,可您也知道,如今皇上身边没有一个可心的人伺候,臣妾也是放心不下!”
“而且,眼瞅着封后大典日期将近,宫里那些人却一个个不尽心布置,臣妾着实担心这大典能不能如期举行啊!”
“太后您又多年不理宫中事宜,太皇太后那边也是闭足多日,后宫现在没有一个主事的人,臣妾这心里不安得很!”
赵太后闻言,轻叹了口气,道:“确如你所言!不过,封后一事,如今是谁在操持?”
白旖珊眼珠转了转,道:“按理说,应该是千岁殿下来操办,只是最近千岁殿下也在忙自己的大婚,可能顾及不上臣妾了!”
“什么?”赵太后终于不淡定了,她猛地转身看着白旖珊,道:“他也要大婚了?他娶的是哪家的姑娘?”
白旖珊心中狂喜,面上却不表露,慢条斯理地抬眼看向了战青青。
赵太后觉得奇怪,跟着看了过去,道:“莫非……是你?”
“太后误会了,不是臣女!”战青青慌忙辩解,又道:“是……是臣女那个不知廉耻的姐姐,而且她现在也已经不是姑娘了!”
听她说完,赵太后气得“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道:“怎地许久不见,他竟然荒唐到这个地步了?这、这成何体统!”
白、战两女躬身站着,沉默不语。
赵太后又道:“太皇太后可知此事?”
白旖珊如实回道:“臣妾不知,臣妾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进宫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赵太后脾气并不好,相反的,正因为她脾气太过急躁,才一直坚持不理宫中事,将自己关在佛门中。
而今,白旖珊一番话,成功地再次激起了她胸中的怒火。
她说道:“先帝让他摄政监国,却没想他竟然这般欺压我儿,难不成真以为这天下是他的了不成?”
“你放心,这件事哀家不会不管。今日回去,哀家就去面见太皇太后!”赵太后轻声安慰着白旖珊。
后者想了想,说道:“臣妾也好久没有见过太皇太后,不知她老人家身体怎么样?太后若是见到了她老人家,还烦请将臣妾的心意一并带去!”
赵太后默了片刻,忽然道:“今日你同哀家一起进宫,哀家倒要看看,谁敢拦你!”
白旖珊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按捺住心底惬意,只道:“可若是让千岁殿下知道了……”
“他若来问,自有哀家替你顶着!哀家倒要看看,我这个皇嫂在他眼里还有没有分量!”
午时将近,赫月晃着身影前来禀报:“千岁,那个女人进宫了!”
千珏尘懒懒地掀眸,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道:“那日买回来的胭脂,所用银两从你的俸禄里扣!”
赫月愣了一瞬,不满道:“为何啊?那胭脂也不是属下要买的啊?”
千珏尘合上手上的兵书,道:“那也不是本王要买的!”
“可是,是您的女人要买的啊!”赫月才说完,就看他凤眸一凛,大有要杀人的意思。他心里一紧,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人得罪了。一时间也不敢再反驳,怏怏地垂了脑袋。
千珏尘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飞凤殿可有什么动静?”
赫月紧跟上去回道:“昨夜里捣鼓了半宿丹药,现在还没起床!”
他才说完,迎面夜枭从外边走了进来,见了千珏尘立即拱手禀道:“殿下,王妃出府了!”
赫月一阵心虚,道:“出府?怎么可能?我刚从那边回来!”
夜枭没有理会他的眼色,接着说道:“杏雨说床铺是凉的,应该走了有一会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