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给多少。”王戎不欲与鸨儿多纠缠。
鸨儿喜出望外,给了他五两银子就把江若灵买了下来。
江若灵醒来时已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手脚虽未被绑住,但伸手推门推窗皆是锁死了的,她试着喊了几声,外头无人应答。
“哟,醒了?”浓妆艳抹的鸨儿开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伙计。
江若灵一打量就知道这人是什么生意的,定了定神,问:“我能否替自己赎身?”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利,”鸨儿一笑,一张涂得煞白的脸只差没簌簌掉下粉脂来,“可惜啊,小姑娘,你不能赎身。若人人都跟你似的,开口闭口要赎身,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我是江府的大小姐,江若灵,你若放了我,家父必定重谢。”江若灵道。
虽然并没多少把握,但她还是想要赌一把。
“江家大小姐?”鸨儿闻言一笑,“说你聪明,你怎么还犯蠢了?你若是官家女,岂会这般打扮?”
江若灵不喜绫罗绸缎,对珠宝首饰也不甚在意,今日穿得尤其素雅,的确是不像官家女。
“小姑娘,莫说你不是,即便你真是,我也不会放了你。官家女我这楼里也不是没有,一旦到我手里,就没有出去的,就是家里人知道了也八成是不会相认的,哪怕相认了,也断然不会再让你回家当千金大小姐。”鸨儿直言道。
言下之意,进了这里,坏了名节,家里人自然是要避嫌的。
“我倒是听说过江家,那江老爷原先是个小小县令,不久前才到京城来。听说江大小姐是他原配的女儿,并不受宠。那原配早已离世,江老爷这不是才刚纳了两个妾吗,妾室年轻,能生能养的,你说他又岂会在乎那么一个没了娘的女儿?”鸨儿循循善诱。
不管江若灵是什么身份,她都要定了。
这般长相,这般身段的女子,再过个一两年五官长开了,定是个头牌。
江若灵岂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既然你听说过江家,想必也听说过逸王殿下。”她道。
这个鸨儿还真知道,要说哪里消息最灵通,一是这等烟花之地,二是茶楼酒馆,三就是乞丐扎堆的地方。
这京城的大小事,鸨儿心里门清。
她早就听说逸王殿下对那江家大小姐很是中意,听说还带那女子入宫见了太后娘娘。
如此想来,她心里不免有些打鼓。
一来是怕眼前这女子当真是江家大小姐,二来也担心这是神仙打架,待到逸王殿下发觉了,自己这小店怕是要遭殃。
回想那个卖江若灵的人,瞧着不像是个下九流的,也没扯来扯去的与她讨价还价,说五两就是五两,拿了银子就走人了,若说是贪财的,鸨儿是头一个不信的。
故而这女子的来历,就成了一个谜。
鸨儿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不甘的,放在眼前的一个好货色,难不成就这么放了?
可要这女子真是江家大小姐,万一逸王殿下得知此事,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身上虽无什么贵重之物,但有逸王殿下铺子里的一册账目,就在兜里。”江若灵道。
说着,取出了那账本。
账本是从那胡人掌柜手里拿来的,她还没一一核对完,本想回府再看,没想到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鸨儿一见,哪还敢不信?
谁不晓得那卖兽皮的铺子,是逸王名下的?
这女子有铺子的账目,所言八成是真。
“你若放了我,我必有重谢。”江若灵此时再说这话,比先前有分量的多。
鸨儿心里直打鼓,暗道自己这次弄不好可真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无需害怕。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江若灵接而道。
宣扬出去,只会对她自己不利,保不齐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大做文章,对她多加诋毁。
她又岂会让旁人有这个机会?
鸨儿见她是个明事理的,一颗砰砰乱跳的心算是安稳了一分:“江姑娘,不知者不罪,我也不是有意要把你弄到这儿来的,是那贼人把你卖给我的。你这话,说到可要做到啊。”
江若灵点头,知道此事是行得通了。
想了想,她问道:“你可知那贼人是什么来历?”
鸨儿摇头:“那人蒙着面,我又岂会知道他的来头?”
实则,即便她知道,也是不会告诉江若灵的。
这等生意走的是暗门,姑娘们自愿卖的极少,大部分都是这些贼人抓来的。
要是透露了其中哪一个的身份,还有谁会上门来把姑娘卖给她?
到时,她的生意恐怕就做不下去了。
“既然不知,那就算了,你且把我送回我来时的巷子,莫要叫人知道我来过这里。”江若灵道。
鸨儿连忙点头不迭。
有些祸是惹不得的,有些人是碰不得的,就是借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动逸王殿下看中的人啊!
江若灵就这么被鸨儿派两个伙计护送了过去,原本这两个伙计是鸨儿叫来,要好生“折腾”她的,转眼的功夫却成了她的仆役。
到了巷子,轿子还在,轿夫也都正昏迷着,丫鬟秋燕晕在一旁,率先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摸着头,一脸疑惑:“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遇到贼人,撒了药把你们都迷晕了。”江若灵轻描淡写。
秋燕一眼就看到了江若灵身边的两个“仆役”,那两人瞧着很是面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厮,身上还隐约带着一股脂粉香味,着实奇怪。
“这两位是?”她不解地问。
“是路过这里,听见我呼救,过来帮忙的。”江若灵并不打算告诉秋燕实情。
秋燕入府不过短短几日而已,她不知其品性,凡事自然还是谨慎为妙。
秋燕点了点头,半信半疑:“那……那是否要报官?”
“不必了,先回府,别的事明日再说。”江若灵道。
秋燕于是叫醒了那两个轿夫,两名“仆役”也趁机告辞了。
两名轿夫醒来,皆是满脸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