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尝尝。”丫鬟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将冒着热气的驴打滚交到了徐叶榕手里。
徐叶榕打量了几眼,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呢,居然只是这种磕碜玩意儿。”
“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此物瞧着不怎么起眼,吃起来可香着呢。”一旁有人说道。
徐叶榕又是一声冷哼:“可不止是瞧着不起眼,这里头还有头发丝呢,可见厨子在做的时候压根不上心……啧啧啧,可恶心坏我了,这种东西喂狗狗都不吃!”
说着,将那袋驴打滚扔到地上,还狠狠踩了几脚。
“里头有头发丝?此话当真?”
闻言,人群中传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那袋驴打滚被徐叶榕踩了几脚,早已辨不清哪是糕点哪是泥土,徐叶榕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会意,从地上捡起一块被踩得稀烂的糕点,将从自己头上拔下的发丝往里头掺了掺,举起那块“糕点”,大声说道:“你们卖的就是这种东西?瞧瞧,多脏啊,这哪是给人吃的!”
买糕点的人本就多,不少人没买到,心中不乏怨气,此语一出就如一滴水落进了油锅。
“不行,这种玩意儿还敢卖这么贵,退银子!”
“就是,退银子!”
“要是吃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这铺子赔得起吗?”
“就是,赔得起吗?”
眼看人群骚动起来,不少人被丫鬟的一番鬼话蛊惑,徐叶榕心中暗喜。
“小姐,快回去吧,再待下去该被人认出来了。”丫鬟小声提醒。
徐叶榕冷笑地瞧了瞧那些围拢上去,要向糕点铺子讨说法的人,挑起眉道:“走吧,今日若这铺子不关门大吉,明日再派人来闹上一闹,闹到没人敢买他家的糕点为止!”
事情传到江若灵耳朵里时,已传得与之前大相径庭。
说是有人从这驴打滚里吃出了头发丝,还有人吃出了虫子,上吐下泻险些去了半天命。
更有甚者,说有人吃了之后得了痢疾拉得没命的。
一时间,风言风语沸沸扬扬,瞧着是奔着铺子去的,实则也是奔着陆泓逸去的。
人都说逸王殿下为了敛财不择手段,因官官相护就草菅人命,铺子里的糕点吃出人命也不给个说法。
江若灵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铺子里的糕点师傅和伙计,一个个都是细心至极的,没可能会把头发掉到点心里。
即便真有此事,一块小小的点心,也绝不至于吃出人命,更不至于让人得痢疾。
她派人打听,然而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打听出究竟是哪户人家吃出了痢疾。
“这摆明是有人胡言乱语!”青筠心里气得不行。
眼看那铺子日进斗金,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若逸王殿下责怪下来可如何是好?
哪晓得陆泓逸很快就亲自过来了,不是为了责备,而是为了安慰江若灵,莫要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本王已差人去查了,相信不多时就能查到这谣言的源头。你不要慌张,很快,本王就会还你一个清白。”
听他这么说,江若灵略略舒了口气。
她就怕陆泓逸真以为自己拿了钱不办事,扰乱了铺子的生意。
见陆泓逸神色如常,她总觉得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什么:“殿下觉得,那造谣生事的会是谁?”
“本王在朝中政敌甚多,谁都有可能。”陆泓逸倒也坦诚。
江若灵闻言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殿下政敌甚多,理应自我反省,竟还说得这般理所当然。”
她对陆泓逸的性子早有耳闻,他这人不苟言笑,冷口冷面,旁人有心巴结,他却常常将人拒之门外,几乎不与朝中武将打交道,只同一群文臣、文人一同喝喝茶、做做文章。
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陆泓逸先前平定戎疆战乱,立下赫赫战功,若再与武将们交往过密,很容易让朝臣抓住把柄,说他居心不良图谋不轨,有造反之心。
这么一想,江若灵不免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重。
陆泓逸却并没在乎:“灵儿言之有理,本王这便自我反省。”
灵儿?
江若灵听他这么称呼自己,愈发既好气又好笑:“殿下,你我相识不过短短一月,非亲非故,你为何这般叫我?”
“自然是因为顺口。”陆泓逸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你也可叫我泓逸,不要一口一句殿下,听着多生疏?”
江若灵可没有他这么厚的脸皮:“殿下还是莫这么称呼了,旁人听了该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本王中意你,想娶你为妻?此事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陆泓逸瞧着江若灵的眼神,活像她已经上了自己的贼船。
江若灵觉得,自己之前听闻的那些大抵都是假的,谁说逸王殿下是座捂不化的冰山了?
摆明就个混不吝的,脸皮真不知是有多厚。
可她偏偏对他一点也讨厌不起来,甚至觉得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瞧着十分的顺眼,哪怕是他犯浑的样子,也颇对胃口。
她面上却装出几分恼意:“不必说,这些风言风语定是从你府里放出去的。陆泓逸,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嫁不出去?”
陆泓逸闻言眸中划过一抹异色:“这还是你头一次对本王直呼其名。”
江若灵结舌。
简直就是鸡同鸭讲,自己说东,他偏说西。
察觉她当真生气了,陆泓逸正色道:“本王从未说放出过那些风言风语,不过上次带你进宫为皇祖母诊病,那么多人都瞧在眼里,难免不会有人议论。”
这么说,他倒是很无辜了?
江若灵哼了一声:“即便如此,也是遂了你的意。”
当然是遂了他的意,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钟情这个小女子。
“事已至此,本王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不如明日就上门提亲,将婚事定下,如何?”他说得十分认真,觉得事不宜迟。
“不……不行,”江若灵被吓了一跳,“婚姻大事哪能如此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