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灵看出了喻安澜的迟疑:“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喻将军,你当皇上为何要封你为异姓王?难不成我州国就一定需要一个异姓王?”
喻安澜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娘娘,您是说……”
“想要嘉奖你的英勇与忠心,大可赏赐你田地,不是非要将你封王不可。可殿下只有这么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妹,他知道平蓉公主对你有意,也觉得你是个不错的驸马人选,所以才有意为你们打通前路。”江若灵很清楚陆泓逸的良苦用心。
只是这座冰山不喜欢将事情说得太透,所以就需要她这个当皇后的来替他说。
喻安澜之前万万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听了江若灵的话,仔细一思忖,自己这个异姓王的确是来得太便宜。
朝中和他一样立下过赫赫军功的将领还有好几人,偏偏只有他一人受了这么大的封赏,原来陛下是早有撮合他与平蓉公主之意。
“历朝历代的公主,不是嫁给重臣之子,就是外出和亲,或是嫁给状元郎,找个武将当驸马的不在多数,静太妃为平蓉公主的后半辈子打算,对你和她的事有所反对,也在情理之中。”江若灵继续说道。
喻安澜听得点头。
他很清楚静太妃的意图,静太妃对平蓉公主十分宠爱,绝不是个打算利用平蓉公主的婚事拉拢权贵的人,所以他对静太妃并不反感,只是对于她轻视武将的态度无法苟同罢了。
见喻安澜是个明白人,江若灵心里也略略松了口气。
她很担心喻安澜因此对静太妃深恶痛绝,若是那样,那这桩婚事就真是难上加难了。
好在喻安澜在她说起静太妃时,神色如常,压根没对静太妃十分反感。
“我与殿下的意思一样,如今一切具备只欠东风,若你点头,嘉蓉也点头,那这婚事就这么定下了。至于静太妃那边,我和陛下会去劝说。再者说,你娶了嘉蓉,便是我州国的驸马,也是自前朝以来唯一一个当上驸马的武将,这足以表明陛下对重文轻武一事的态度,想必朝中的风向很快就会有所转变。”江若灵又道。
喻安澜对她已是佩服至极,心道这位皇后娘娘果然名不虚传,是个心思细腻,聪慧过人的女子。
他其实是不怎么看重出身的,他自己也是出身寻常人家,靠着一身的本事立下赫赫战功,才当上了大将军。
而皇后娘娘也是出身山野,现如今成了后宫之主,蕙质兰心,叫人心生敬畏。
喻安澜对江若灵,不由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他重重点头:“皇后娘娘的意思,微臣明白!”
“既如此,这件事你答是不答应?”江若灵问。
话说到这份上,喻安澜哪还会拒绝:“微臣自然是愿意娶平蓉公主的,只是……”
他刚想说只是不知平蓉公主愿不愿意嫁他,屏风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只是我不打算让他娶我。”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嘉蓉。
看着从屏风后快步走出来的陆嘉蓉,喻安澜整个人不由呆愣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平蓉公主居然会在屏风后头偷听。
不,不对,前段日子就有过一次这样的事,只不过当时是在养心殿,而不是在皇后娘娘的寝宫,被叫到宫里来的也不是他,而是那御史大夫的次子。
那次陆嘉蓉从屏风后头摔了出来,叫宫人们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有多少人背地里笑话她这个公主御前失仪。
为此喻安澜还狠狠教训了那个御史大夫次子,叫他莫要在背后胡乱放出风声,辱了平蓉公主的名声。
现如今看来,平蓉公主是彻底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
否则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喻安澜是既好气又好笑,可因陆嘉蓉方才说的那番话,他现在是万万笑不出来。
“为何不肯嫁?”江若灵替喻安澜问出了口。
“他压根就不是真心想娶我,不然怎么皇后嫂嫂你这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才答应?”陆嘉蓉很是气恼。
要是喻安澜径直答应下来,没有之前的那番犹豫,她定是会嫁的,而且会心花怒放地嫁。
可喻安澜犹豫了,而且犹豫了不止一次。
在她看来,这足以说明这人对她并没动心。
“我看还是不为难喻将军了,否则当了我的驸马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保不齐今后还要娶些妾室养在公主府里。”陆嘉蓉没好气道。
喻安澜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公主殿下……”
“喻将军不必再说,时候不早了,还是请回吧。”陆嘉蓉径直打算送客。
可这里毕竟是江若灵的寝宫,宫女太监们闻言并没有上前将喻安澜赶出去。
“平蓉公主,我并非心不甘情不愿。”喻安澜开口解释,“只是兹事体大,不宜草率,所以我才会迟疑。可经皇后娘娘一番点醒,我已彻底明白了。”
“哦?你彻底明白?”陆嘉蓉说话夹枪带棒,对这人恨得牙痒痒,“我看你不是彻底明白,而是想着陛下哥哥打算提拔武将们在朝中的地位,所以才勉为其难答应娶我这个公主,待你成了驸马,边能让朝中局势转变,对武将们大大有利,你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
喜不喜欢这种话,恐怕也只有陆嘉蓉才说得出口。
她这人素来性子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不顾虑。
再说了这又不是在她母妃的寝宫,而是在皇后嫂嫂的寝宫,即便说错了话也是没人责罚她的,更没有一群嬷嬷一人一句地教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喻安澜知她是误会了:“平蓉公主,恕我愚钝,并没有想得那么多,那么深。”
“你才不愚钝,我看你可聪明了,一开始犹犹豫豫不敢应下,待到局势彻底明朗了就立刻答应,我才不上你的当!”陆嘉蓉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