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宜听得撇了撇嘴:“冰儿姐姐,换做是你,你能这么快就察觉吗?”
冰儿笑道:“我自然是能的。”
冰儿也是习武之人,有一身好武艺,否则先前陆泓逸也不选她护送江若灵去邑县。
荆宜听得不服气,便要与冰儿比一比,比的是一炷香的时间内,谁找出的暗卫多算谁赢。
不远处的几个暗卫听到这话,都不禁汗颜。
冰儿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后来略一思忖,觉得此事实在不妥,暴露了暗卫的行踪不说,还容易叫人有机会趁乱向皇后娘娘下手。
想清楚了这一点,她连忙摇起了头:“不行,不行,待回了宫再比,现在在外头不宜如此鲁莽。”
“冰儿姐姐是不是怕了?若是怕输给我,只说便是了。”荆宜撇嘴说道。
冰儿懒得与她一个小孩子计较,轻揪了下她的耳朵:“那些暗卫是来保护皇后娘娘的,不是来陪我们玩闹的。”
荆宜听得明白过来,到底没再闹了。
她打算去了宫里再好好同冰儿比一比,倒看是谁比谁厉害。
言语间,三人已来到了一条略显偏僻的街道上
“咦,醉香楼?”荆宜看向不远处那花里胡哨的酒楼,诧异道,“那是什么地方?我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冰儿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楼前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小孩子家家的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说着,拉起荆宜往来时的路上走。
荆宜一下就明白过来——敢情这地方就是所谓的烟花柳巷了。
她之前只听说过,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呢。
江若灵也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眼角的余光一扫,似乎扫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仔细一看,那人影却又消失不见了……
“娘娘,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宫去吧,否则陛下恐怕要担心了。”冰儿说道。
江若灵点点头,带着荆宜和冰儿,上了回宫的马车。
来到宫门口已是日落时分,回到寝宫,不多时陆嘉蓉就过来了。
陆嘉蓉近日每天跟着嬷嬷学礼仪,日子过得是无聊至极,因静太妃对她要求甚多,她待在静太妃宫里简直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一旦做错了就要挨罚,也只有来找江若灵这个皇后嫂嫂说说话的时候,心里才能轻松舒坦些。
江若灵对陆嘉蓉的近况是知道的,总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矫枉过正。
静太妃如此固执地想陆嘉蓉教成一个知书达理落落大方的女子,心是好的,可若是将陆嘉蓉自己的性子给磨没了,那陆嘉蓉未免也太可怜。
“皇后嫂嫂,今日你出宫吃了那碗豆黄吗?永安街上是不是还和之前一样热闹?”陆嘉蓉托腮,眼里满是羡慕。
她已许久没去过永安街了,更是许久没有见过喻安澜了。
她时不时就怀念先前能去城郊蹴鞠,能和喻安澜一起在酒楼用膳的日子,可惜那样的日子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好在陛下哥哥到底没有把喻安澜派往边疆,而是让那副将乐正权领兵去对付那些叛军去了。
喻安澜留在京城,成了御林军统领。
朝中的文武百官还看出了陆泓逸这个皇上,有重用武将的意思,一时武官的地位总算是有所改变,不再那么受人轻视。
尤其是先前跟着陆泓逸征战沙场的那些大将,一个个都受到了封赏。
喻安澜更是被封为了异姓王,一时间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陆泓逸封他为异姓王,是有思量的,喻安澜这人忠心耿耿,断然不可能领兵造反,故而御林军交到他手里,陆泓逸并无不放心之处。至于封王,也是为了安抚一众武将。
现如今喻安澜是异姓王,朝中那些迂腐的文官见了他必要忌惮三分。
而武将们一个个也都有了靠山,有喻安澜这个异姓王在,谁还敢看不起武将出身的官员?
江若灵对朝中的动荡一清二楚,也知道陆嘉蓉来找自己究竟是为何。
她一看陆嘉蓉这苦恼的托腮模样,便知陆嘉蓉定又是在想那喻将军了。
其实有些事不宜再做得太过,太过只会适得其反,就比如之前静太妃屡屡在陆嘉蓉耳边提起喻安澜这个人,非说陆嘉蓉定是对喻安澜动了心。
若静太妃不屡屡强调这一点,或许陆嘉蓉还真不会发觉自己对喻安澜的心思,只会把喻安澜当成一个性子勉强还算合得来的武将。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江若灵不由感叹起了这一对苦命鸳鸯,不知道何时才能修得同船渡,修得共枕眠。
“皇后嫂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为何不说话?”陆嘉蓉伸手摸了摸脸颊,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江若灵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错了摇头:“看你这个傻孩子终于长大了?可长大也并不一定就是件好事。”
这话陆嘉蓉听得是半懂不懂,自己早已不是什么孩子了,为何皇后嫂嫂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皇后嫂嫂,蓉儿都已成了老姑娘了,哪是什么小孩?”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孩子,一个连自己的心思都琢磨不透的孩子。”江若灵道。
陆嘉蓉听了这话就撅起了嘴:“才不是,蓉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既然知道,就该好好争取。”江若灵劝。
陆嘉蓉点头,虽然先前劝她从长计议的是皇后嫂嫂,显然劝她好好争取的也是皇后嫂嫂,但她压根没觉得皇后嫂嫂有什么不对。
之前劝她从长计议,是因她没有看开。
现在告诉她喜欢就要去争取,是担心她在静太妃手里消磨了所有的锐气,从此变得畏畏缩缩胆小如鼠。
若是那样,未免也太得不偿失了。
“皇后嫂嫂,我想明白了,光我一人争取是没有用的,得那喻安澜心里有我才行。”这是陆嘉蓉最苦恼的一点。
她在宫中,没机会再见到喻安澜,更没法弄清喻安澜对自己究竟是何种看法。
若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那未免也太丢人。
事实上喻安澜也是很想见一见陆嘉蓉的,上次那御史大夫次子在宫中看到陆嘉蓉从屏风后头跌出来的一幕,将此事当做谈资,正巧喻安澜撞见,便狠狠教训了那人一顿,没有动手,只是将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喻安澜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平蓉公主如此维护,见不得旁人说她的坏话。
许是因为见陆嘉蓉性子直接,又娇态可掬,与别的名门贵女截然不同,所以他才会格外对她留心几分。
喻安澜心中是有自责的。
若那日他在蹴鞠场上让着陆嘉蓉,或许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陆嘉蓉不至于被静太妃管束,自己也不必每日跟府里的管家打听关于陆嘉蓉和静太妃的事。
喻安澜诚然是对陆嘉蓉有好感的,只是有时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好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身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女子,所以才会多几分好奇。
是了,定是如此,不会再有别的原因……
这夜,喻安澜有些辗转反侧。
算起来,他已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有见过陆嘉蓉这个公主了。
若非有皇上的特许,皇宫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进出的。
再者说,他得罪了静太妃,也没奢望静太妃会让自己再和平蓉公主见面。
喻安澜勉强平复了一下心绪,又在床上辗转了一会儿才渐渐睡着。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他似乎在梦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样子,像是陆嘉蓉,却又不全是。
那梦中的女子知书达理,落落大方,谈吐不俗,是陆嘉蓉所不能比的。
然而他对梦中的女子并不甚在意,他想要的只是见平蓉公主一面,将有些误会解释解释清楚。
一觉醒来,宫中来了两个老太监,说要他入宫一趟。
喻安澜入了宫,发觉前头带路的太监,并没打算把自己带到养心殿。
“这是要去哪?”他不免狐疑。
“要去皇后娘娘的寝宫,皇后娘娘有话要对您说说。”
说完,老太监忍不住感慨。
除了喻安澜,这次江若灵邀请的还有陆嘉蓉。
陆嘉蓉并不知喻安澜也在,很快就来到了江若灵的寝宫。
看着陆嘉蓉走进内殿的背影,老太监不禁在心里感慨,皇后娘娘待公主殿下是真好……
那太监显然对陆嘉蓉是了解,知陆嘉蓉神经大条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总是容易犯错,但愿性子能改,否则除了皇后娘娘,宫中恐怕还真没几个人受得了她的脾气。
徐叶榕到了之后,冰儿安排她在屏风后坐下,叫她不要开口说话,更不可以像上次一个瞌睡下来,连人带屏风一起摔出去,闹个大笑话。
从冰儿口中得知喻安澜也要来时,陆嘉蓉心里是十分忐忑的。
她不知道皇后嫂嫂这究竟是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帮自己试探试探那喻安澜的心思吧?
陆嘉蓉压住脑海中的那些胡思乱想,坐在屏风后头等着喻安澜来见江若灵。
喻安澜不一会儿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