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静太妃听得直蹙眉,“出宫一趟性子都野了不少,若是叫人知道你这副样子,如何嫁得出去?”
陆嘉蓉最怕的就是母妃在自己耳边念叨什么出嫁、婆家,这几日她听得耳朵几乎都要起茧了,闻言忍不住嗔怪:“女儿不想成亲,女儿想留在母妃身边尽孝……”
“有你留在身边,我恐怕要少活几十年。”静太妃没好气道。
陆嘉蓉撒起了娇:“母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母妃定会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身体康健有何用?旁人都含饴弄孙,本宫殿中却冷冷清清,本宫也想早日做祖母,享享天伦之乐。”静太妃话说得直白。
陆嘉蓉听得脸微红:“母妃,蓉儿还没出嫁呢,哪来的含饴弄孙一说?”
江若灵打起了圆场:“儿孙自有儿孙福,平蓉公主定是能找到好夫婿的。”
静太妃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几人在江若灵宫中用了膳,到了夜间,陆嘉蓉的腿脚果然疼痛起来,几乎一动也动弹不得。
宫女们替她用药油揉肩捏腿,揉得她连连倒吸冷气:“都是那个喻安澜,若不是他咒我,我哪会疼成这样?”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这药油还是喻将军差人送来的呢。”其中一个宫女道。
“他送的药油?”陆嘉蓉闻言一把夺过了那药油瓶子,“里头定是掺了东西,不准用,另换一瓶!”
“殿下,喻将军是个好人,哪会用这种下作的法子害您?”另一个宫女也忍不住替喻安澜叫起了屈。
众所周知,喻安澜是朝野之中为数不多性情耿直的官员,连陛下都对他褒奖有加。
“你究竟是我的宫女,还是那喻安澜的丫鬟?”陆嘉蓉闻言没好气,“他不敢害我,是因为没这个胆子,他也就只敢在球场上欺负我,若敢在药油里下药,看我不告到陛下哥哥那去,狠狠治他的罪!”
宫女们闻言皆不吭声了,陆嘉蓉的性子,众人是知道的,她生起气来最是蛮横,即便是指鹿为马,旁人也不敢辩解半句。
“怎么不吱声了?”陆嘉蓉觉得无趣,“下次蹴鞠不带你们几个无用的饭桶去了,先前给我找的都是些什么千金大小姐?一个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连那喻安澜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宫女们心中悱恻,不是公主殿下您非要将那些男子,一个个全换成女子吗?
还说什么喻安澜将军最怕的就是女子近身,想用这种法子让喻将军败下阵来。
思及此事,陆嘉蓉也是有些狐疑。
她不明白,自己分明是按了喻安澜那副将的计策行事,怎么计策丝毫没有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喻安澜府中。
“这次可算是挫了那平蓉公主的锐气……”
那看似老实憨厚的副将乐正权,此时正与几个下属把酒言欢。
喝着喝着,冷不防一个冷沉的声音道:“今日之事,是你的主意?”
喻安澜早在看到那一队女子时就觉得好生奇怪,原以为陆嘉蓉是故意不打算好好蹴鞠,可后来见陆嘉蓉拼尽全力,又着实不像。
来到院中,听到这副将乐正权的一番话,喻安澜才明白过来,敢情是自己这副将在捣鬼。
乐正权一听喻安澜的声音,酒意顿时就全醒了,连忙放下手中的酒盅:“将……将军,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未就寝……”
“我问你话,今日之事,你是的主意?”喻安澜蹙眉重复。
乐正权不敢说不是,挠了挠头讪讪道:“的……的确是属下的主意,那静太妃瞧不起咱们武将,数次宫宴都只请文官不邀武将,平蓉公主更是对将军你如此无礼,属下实在看不惯,所以才……”
“所以就唆使她召集了一队弱质女流,来和我蹴鞠?”喻安澜既好气又好笑。
难怪那平蓉公主输了时满脸愤然,原来是计谋未能得逞。
说来也是有趣,乐正权的这些鬼话,那平蓉公主竟然也信。
“是……是了。”乐正权点点头。
他也没想到居然能糊弄过平蓉公主,都说平蓉公主是个聪慧骄纵的,而今看来摆明是骄纵有余而聪慧不足。
“明日随我入宫,给平蓉公主赔礼道歉。”喻安澜道。
“什……什么?”乐正权不由瞪大了眼珠子。
入宫赔礼道歉?
自己区区一个副将,戏弄了平蓉公主事小,有损皇家威严事大。
若不提此事,或许还能蒙混过关,可入宫赔礼道歉,不就等同于将把柄往平蓉公主手里送吗?
“堂堂七尺男儿,这般欺负一个女子,若不赔礼道歉,便自行去领五十军棍,下次再有这种事,决不轻饶了。”喻安澜语气不容反驳。
五十军棍?
乐正权心里愈发讪讪的,心道若挨五十军棍,自己这腿还保得住吗?
“我……我明日随将军一同入宫。”他点头如小鸡啄米。
喻安澜瞥了他一眼,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样子,没好气地道了句“没出息”。
次日,他带着乐正权入宫,本打算去静太妃殿中找陆嘉蓉,然而静太妃一听说是他,就称病不见,叫他碰了一鼻子灰。
“将军,咱还是回去吧,这静太妃对咱爱搭不理,咱何苦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乐正权极力劝道。
这还是在静太妃不知自己戏弄了平蓉公主的前提下,若静太妃知道了此事,自己这条小命还保得住吗?
乐正权这么一想,不禁在心里打起了鼓。
这时,突然有两个宫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打量了喻安澜几眼,问道:“阁下是喻将军?”
“正是。”喻安澜点头。
那宫人见自己没有认错,客客气气说道:“喻将军,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娘娘?
乐正权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突然要见自家将军。
喻安澜与乐正权,跟着两名宫人来到了江若灵的寝宫。
一到内殿,喻安澜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皇后嫂嫂,就是他,就是他故意欺负我!”陆嘉蓉指着喻安澜的鼻子,愤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