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也听得一愣，那丫鬟毒发时他就在旁看着，压根没听到过这样的话。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王大人仔细一想，到底还是明白过来。
这逸王妃是故意如此，为的就是想让他这夫人说出真话？
或许是了，否则为何要撒谎？
听了江若灵的话，王夫人心中又急又慌。
她看向身边的嬷嬷，黄鹂那丫鬟毒发时，嬷嬷并不在场。
嬷嬷已经事情做到这份上，已经一切无忧了，那丫鬟断然翻不起风浪，毕竟是个蠢货，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再说那毒厉害得很，丫鬟定是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咽气了，哪可能说出这种话？
虽笃定如此，可听江若灵这么一说，嬷嬷心里也有些没底，与王夫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慌乱。
王大人并不是个蠢的，只是事发突然，有些不明所以。
待到明白过来，再一看王夫人此时的神情，哪里还不明白？
“你……你竟然对那么小的孩子，下这种毒手？”他恨得不行。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夫人，自己的枕边人，竟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王夫人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是瞒不过去了。
她以为那丫鬟当真说出了事实真相，心道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是又如何？你以为我真想这么做？”
她心中也是有恨的，这恨意积压得深极了。
回想在这府里度过的这么多年，回想自己这丈夫纳的那几房小妾，她目光如淬了毒：“我恨自己没能一下把那王八羔子毒死！现如今你救回了他一条性命，今后这偌大的家业，全是他的！我为这个家操持这么多年，到头来竟什么都没得到，待到老了，还要仰人鼻息看你那些小妾，和这个王八羔子的脸色？”
“你胡说八道，谁要你仰人鼻息了，谁叫你看人脸色了？你是这府里的夫人，平日里你作威作福我可以权当没看见，没想到你竟如此得寸进尺！”王大人已是气极了。
这哪是什么枕边人，分明就是枕边的蛇蝎！
“作威作福？呵，我是这府里的夫人，我做的事就叫作威作福，你那些小妾做的事就不是了？你可知道她们背地里是怎么说我的？说我是一只下不了蛋的母鸡，说这正室大娘子的位子迟早要易主！”王夫人把心中的怨气一股脑全撒了出来。
毒死那黄鹂的毒药，也是那江湖术士给的。
她既然打定主意要下毒，自然不会只拿一种毒药，怎么着也得有个备用的不是？
可没想到到头来没能毒死那小王八羔子，只毒死了一个丫鬟。
到现在王夫人还以为王小公子并没有死，而是已经被这逸王妃把毒给解了。
“王大人，救人要紧。”江若灵在旁提醒。
王大人这才回过神来，冷冷盯着自己这夫人：“说，解药到底在哪！”
“解药？”王夫人一双眼睛眯了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一旁的嬷嬷到底是只老狐狸，很快就明白过来：“夫人，夫人，那小公子的毒定还没解呢！”
是了，若是毒已经解了，还需要什么解药？
王夫人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老匹夫，你这是诓骗我！”
王大人被骂老匹夫，也压根不计较了，他现在一心只想救回自己儿子的命。
那可是他的宝贝疙瘩，他的命根！
“把解药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呸，凭什么！”王夫人冷冷嗤笑，“即便饶我不死，你也定会休了我，即便不休了我，我今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以为我同那逸王妃的继母杨氏一样愚蠢，会让自己落到那等田地？”
杨氏的事，王夫人是知道的。
听说那江良骥明面上没有休妻，实则早已将杨氏架空。
杨氏在江府压根没有地位可言，甚至就是出席酒宴，江良骥带的也总是小妾，说是杨氏身子弱在家休养，出不得门，实则有心人都看得出，江良骥这是彻底厌弃了杨氏。
即便杨氏当真有病，那也是被江良骥给气出来的。
偏偏江良骥还能在外博得一个疼爱发妻的好名声，就因为杨家出事时，他没有即刻休妻，而是将杨氏留在了身边。
王夫人觉得这世事当真不公平极了，为何老天这般厚待男子，这般薄待女子？
一想到自己那三个女儿，王夫人心里就揪着疼。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一旦消息传开，自己那已出嫁的女儿在夫家绝不会有好日子过，未出嫁的那一个，指不定压根不会再有人上门提亲。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后悔也已迟了。
她恨恨看了王大人一眼，猛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就要把里头的东西往嘴里倒。
江若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松开了那瓷瓶。
瓶子里头的东西，滚落在了地上。
那是一颗鲜红的药丸。
江若灵捡起那药丸，而王夫人立刻扑上前要抢。
埋伏在暗处的暗卫立刻上前，将王夫人掀翻在地。
王夫人摔得好不狼狈，发髻凌乱，脸色发白，整个人俨然已经疯魔。
“给我，把那药给我！”她声嘶力竭地喊。
“你若死了，你的女儿怎么办？”江若灵冷声喝道。
女儿？
自己的女儿？
王夫人的目光呆滞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即便我还活着，她们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王大人早已将府里上下戒严，没人出得去，这里发生的事，只有在场的几人知道，不会传扬出去。你若交出解药，你的女儿便不会受到任何牵连。”江若灵道。
不是事到如今只能如此，而是王夫人的女儿并未参与此事，的确不该受到牵连。
王大人如梦初醒，连连点头，也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了：“交出解药，事情便不会传扬出去！”
传扬出去，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无非只会叫外人议论他治家不严，娶妻不贤，到时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王夫人见他说得笃定，心下微松，面露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