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严——”莫墨紧跟了几步。
祈严扭头看了她一眼,眸光里是遗憾:“对不起,莫墨。”
“不——”莫墨摇头,祈严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哪里有资格去责怪他呢?只是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罢了。
“是我对不起你。”泪在莫墨眼底泛着,不知如何是好。
祈严上了一辆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车子随即开走。
她转身,看到祈寒也准备上车,急走几步跟了上去。
“祈寒,等等!”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居然叫住了他,平时见到他她都绕着走的。可是祈严是为了她犯的错,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祈寒蹙着眉,转身,用耐人寻味的眼光看着她,那目光生冷,无温,透着吞噬的意味。
“祈寒,祈严他……是为了帮我才犯的错。”
莫墨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勇敢的直视向他深不可测的眸,“我愿意帮他承担。能不能不要惩罚他?”
以前不是没听闻过祁家的家规,非常严苛,一旦犯错无论是谁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凭你?”祈寒眸子里的讥讽之意呼之欲出。他看着她,想到那天醉酒她说的话,就浑身不舒服。
他至今清楚的记得她的话,他高傲,他冷漠,祈严比他好……
所以,她现在把目标转向祁家的二少爷了?呵——
“你就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惩罚祈严好了。”莫墨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愿意承担的决心都透过眼神投射出来。
祈寒淡淡的转身,但周身萧冷的气息丝毫未减。
与其说他的目光是在打量,倒不如说是凌迟,将莫墨看的浑身都在疼。
“依照祁家家规第十八条,私自挪用家业款项,克扣本人薪饷五十万,罚禁闭七天。”
他冰冷无情的看进她玻璃珠似闪亮的眸:“你,能帮他哪一点?”
“我……”
莫墨咬着唇,现在的她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就连这些,她都是做不到的。
“呵——安莫墨,你别告诉我,你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祈寒眸子里的嘲讽连成一片,嘴角忽而上扬,嗓音低郁沉闷,“难不成,你会为了祈严,去卖身?”
卖身——
他把她定位的如此卑微!
莫墨浑身颤抖,她真的是恨死这个人的嘴脸了!可她每时每刻无不在受到他的牵制。
闭着眼睛将胸口的愤怒压下去,睁开眼看到他冷漠的背影,她出声喊:“先等一下!”
祈寒的脚步顿住,不解的光在冷眸里闪烁。
半晌,他扭头,看着一脸倔强的她,轻渺的挑了挑眉,却是懒得发一言的样子。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卑贱到尘土里,压根不需要他正视的女人。
可莫墨没发现的是,他挪开目光的刹那,眸子里有抑制的火光在闪。莫墨更不知道,是在这工人众多的公共场合,才让她免于一场可能会发生肢体冲突的灾难……
“我愿意支付那五十万,至于禁闭,我也愿意替祈严去完成。”莫墨忍受着他目光的侮辱,“不过要给我一天的时间。”
灰冷的眸子里氤出一道浅浅的惊讶,祈寒抿了抿薄唇,没说话。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尽快的,可以吗?”
莫墨的口吻软了下来,他这个人一向高高在上,来硬的不可能。她一向知道的。
祈寒眸子里的不解愈加深刻。这个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盯了几秒钟,他嘴角轻蔑的斜起:“安莫墨,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样。一天是吧?好,我等你。”
随后,转身离开。
莫墨看着那高大自负的身影远去,轻舒了口气。祈严这件事是为了帮她而起,她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她想起了母亲留给她的一只唐代玉镯,据说卖了能值五十万。进精神病院之前,她把它收在了屋子里一个隐蔽的夹缝里。出来后她一直想回去拿,却因为不愿意见到娘家人而一直没回去。
莫墨的唇角漾起一抹倔强,如今,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安家大门外。
柳嫣抱着一只国外猫坐在门外的竹木椅子上,头上撑着大大的太阳伞,一脸慵懒的模样。
当看清走到面前的脸孔时,惊讶的无以复加,眼睛大睁:“安莫墨?!”
“柳姨,久违了。”
莫墨安静的点了点头,眸子里无有情绪。继母柳嫣是有多不待见她,她早就知道了。
“你……你还活着?”柳嫣显然一时间没回过神。
莫墨心里冷笑,难道她以为自己现在见到的鬼吗?她是巴不得她早就死在精神病院了吧。
她不想跟她多废话,直奔主题道:“我爸在家吗?”
“他不在。”柳嫣一脸警惕的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猫一咕噜撵下去,“你回来干什么来了?”
“拿点东西。”
看到柳嫣俨然一副不想让她进门的姿态,莫墨皱了皱眉。
“这里早就没你什么东西了,你走了五年,屋子都被我们收拾干净了,给一个下人住了。”柳嫣盛气凌人的道。
一股无名火从莫墨的胸口升上来,她定定的盯着柳嫣:“如果我死了,那么柳姨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可关键是,谁告诉你们,我死了的?”
一席问话问的柳嫣目瞪口呆,说话有些结巴起来:“你、你个大活人进了那样的地方,怎么还可能活着出来?”
“哼——”
莫墨冷笑了一声,“让柳姨失望了,我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我现在要回我的家拿我的东西,这没什么不妥吧?”
说完,她压根没再给柳嫣说话的机会,直接走进了别墅院。
踏进家门的那一刻,莫墨百感交集。放眼望去,别墅有些老旧了,自从她出事后估计这里就没再重装了,一切都还是之前的模样,设施,绿植,一个都没变。
安家受她的牵连日子也不好过,这是事实。毕竟得罪了祁家,无异于在林市的商界被宣判了死刑。这么多年,想必安家都在啃老本。
“妈,你在跟谁说话呢?”
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穿紫色紧身裙子的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但打扮却是十分成熟,画着黑色的眼线,嘴唇红的妖艳。
莫墨一眼便认出,这便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安心桐了。她看起来比之前更丰满了些,气质也妖娆了许多,跟之前总是在她耳边叫“姐姐”、“姐姐”的那个女孩有些不一样了。
说起来,柳嫣一直对她不好是真的。但这个安心桐,过去可是一直站在她那头,什么事都替她说话,好似把她当成了亲姐姐,也博得了她的信任,她一直跟她关系不错的。
不过让她没料到的是,她进了精神病院以后,安心桐却一次都没去看望过她,更别提管她死活了。也就是说,之前她做的那些,多半是伪装的。
这就是人心。莫墨在心里冷笑了一番,这些年她别的没落下,倒是看尽了世态炎凉。
“安莫墨?”
看到她的第一眼,安心桐的惊讶不亚于柳嫣。呈现的感觉一模一样,好似见到了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