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寒看的心头一紧,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从她身上下来坐在床边,“啪”一声点燃了一根烟。
安莫墨坐起身,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浴巾,已经在刚才的混乱中被褪掉了一大半。
又何必把自己当成一个有尊严的人呢?
在他眼里,她又何曾有过尊严?
所以,她又在坚守着什么呢,无论她怎样坚守,在他眼里不过都是玩笑罢了。
她咬了咬唇,心一横,忽然把那浴巾一并扯了下去。
“好了,可以了。”毫无生气的说完这句话,她便呆在了那里,眸子里灰暗一片,像是天空忽然失了颜色。
祈寒正抽着烟,听到她的声音扭头去看,便看到眼前的安莫墨,眼眸猛地一扩,她居然真的……
她终于是乖乖听话了,可是眸子里却无一丝神采,跟个死人差不多,如果不是灰白的嘴唇还在颤着,让人几乎以为这就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尸体。
原本升腾而起的火焰,却在看到她没有了灵魂的双眼时尽数褪了去。
他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长腿一伸开始穿衣服。
房间里回荡着淡淡的烟草气息,和一丝男性的气息,可安莫墨浑身不觉这些,就像是一个稻草人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直到穿好衣服的修长身体离开了房间,房门发出重重的“砰”的一声,她仿佛才回过神一些,眼底一滑,热泪接连不断的从眼眶里滚了下来。
这个夜晚显得尤其漫长,星光透过窗子射进屋子,映照出满屋子的寂寥。
祈寒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安莫墨则是一夜没睡,早上起来眼睛肿的很厉害,一照镜子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太,该吃饭了。”
林妈过来叫安莫墨去吃饭,看到她的样子也是被吓了一跳,“太太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安莫墨伸手抚了抚眼袋,有点尴尬的低头:“没事,没睡好。”
“哦。”林妈摇了摇头,话语间溢满了心疼,“哎,太太你凡事都要想开点,毕竟这身子是自己的啊。”
“我知道了。”安莫墨点点头强笑了一下,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太太快下来吃饭吧,不然都凉了。”林妈又好言劝道。
安莫墨摇了摇头:“我不饿。”
她是真的没心情吃饭。
“对了,小笙他去上课了吗?”
“管家已经送小少爷去上学了,你就放心吧。”林妈回答。
“嗯,那就好。”
安莫墨点了点头,她昨晚一夜没睡,早上眯了一会儿一晃就是八点半了,也没能看到莫笙。
“祈少他在下面……刚叫我来叫你吃饭的。”林妈似乎显得有点为难,“你没下去,他也没开动。”
安莫墨微愣了一下,敢情她这是必须去吃饭了?
“好的,我知道了,这就下去。”
“好的太太。”林妈答应着下了楼。
安莫墨去洗刷间简单的做了个洗漱,直接素颜走了下去,拐过楼梯来到餐厅,不仅看到了坐在桌前的祈寒,还看到了白初。
“姐姐才起床啊,真的是好福气。”白初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的脸时惊讶的叫了一声,“呀,姐姐的眼睛这是怎么了?”
祈寒随着她的声音看过去,也看到了她红肿的有些吓人的双眼,眉头蹙了蹙,但是什么都没说。
“没事。”安莫墨随意的应了一声,在桌前坐了下来。
“我看姐夫这脸色也不是太好,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白初故意假装不知道的样子,扫向安莫墨的眼尾处却勾着畅快的味道,“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好好商量,千万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啊。尤其是姐夫,这天天公司事情这么多,如果再有个不舒心的事情,那铁定是吃不消的。”
言外之意就是安莫墨不省心,总是祈寒找麻烦添堵。
安莫墨哪里会听不出来,也不做搭理,拿起筷子自己吃自己的。一夜没睡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放在嘴里的饭菜就跟草根一样,嚼来嚼去却没什么味道。
“姐夫多吃点。”白初加了一个单面煎蛋放在了祈寒的盘子里,还不忘了帮他添了点料。
扫了一眼安莫墨:“姐姐也多吃点哦。”
却压根不给她夹任何东西。
这样的对比是有多难堪多明显——
安莫墨倒是也不稀罕,自顾自的吃着,反正也只是为了敷衍,吃下去的东西好吃难吃她也全然不觉得。
“你也多吃点。”祈寒夹了一块肉放进白初的盘子里,眸光却扫过安莫墨的脸,似在观察她的神色。
但是安莫墨头都没有抬,木然的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寒眸里忽然就多了一层烦躁。
“谢谢姐夫。”白初却是受宠若惊一般赶快道谢,并且吃的津津有味,嘴角携着开心的笑。尤其看到祈寒给她夹菜,却压根不搭理安莫墨,心里就更加高兴了。
“我吃饱了。”安莫墨将碗筷往旁边一推,起身站了起来。
虽然她极力装出平静的样子,但是心里面早已是波涛汹涌,与其在他们面前耽误他们眉来眼去你来我往的秀恩爱,她倒是不如快点闪开了去。
那一副倔强的样子忽然就惹恼了祈寒,把碗筷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摔:“站住!”
空气忽然冷了下来。
白初被吓得也不敢吃了,瞪着一双眼睛看着祈寒,似乎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安莫墨就站在那里,低眉顺眼,不走也不坐下,一副等候发落的样子。
祈寒看的愈加心烦不已,一双冷眸死死的盯着她苍白不带血色的小脸,一字一顿的道:“今天你刷碗。”
安莫墨抿了抿唇,心底明白他又要羞辱她了。没错,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就是一个下人罢了,或者说,还不如一个下人。她倒是还没见祈寒对哪个下人这般苛刻过。唯独对她,如同对一个牲畜那般……
极力隐忍着眼角的泪水,安莫墨开始收拾碗筷。
“放下!”
一个雷鸣般的吼声再次响起。
安莫墨被那突然冷喝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上的碗“啪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白初还没吃完,你没看见吗?”祈寒冷冷的质问,刀子般的眸光滑过她的脸。
泪水像是决堤的海水一样泛滥上来,呼一下子就濡湿了眼眶。
安莫墨极力的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忍下去,蹲下来去捡拾掉在地上的碎片。蹲在桌前的刹那,原本已经忍下去的泪水却又毫无征兆的泛了上来,吧嗒吧嗒落了一地。
“嘶——”
忽然,碎片将手划了一道血口子,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豆粒大的鲜血涌了出来,随着那泪水一起落在地上。
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