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王八蛋,可它长得真好看!
满地的美金散落,纸币的油墨味儿充斥在整个空间里,也包裹着姜漫雪的整个身躯。她浑身无力的瘫软在这堆纸币中间,仿佛深陷在无法脱离的泥淖里,当陆斯辰说出‘滚出陆家’这几个字眼时,她才有了一些反应。
那是忽然被刺激的反应,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还有恐慌与无所适从。
滚出陆家?那她还能去哪里?
她的家早就没有了,父母俱亡,弟弟躺在医院里在生死边缘挣扎着,姜家的房子也早就被抵了债,离开陆家,离开陆斯辰的庇护,她根本就无处可去。
她怎么就忘了呢?忘了她……根本就不能离开陆斯辰呢?!
她会死的!
“姜漫雪,我让你滚,你听到没有?”陆斯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里满是蔑视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什么恶心至极的玩意儿一般,每多看一眼,就让自己恶心无比,让自己无法释怀。
不,不可以,她不能被赶出陆家,她的弟弟会死的!她也会……死的。
姜漫雪急忙向前爬了两步,拽住陆斯辰的裤脚,沙哑着的声音哀求着,“我错了,陆斯辰。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不要赶我走,你不要把我赶出陆家。”
她的手指紧紧攥紧陆斯辰的裤脚,手指根根用力到发白,将裤子布料都揪起了皱褶。
陆斯辰双眼猩红,那双桃花眼里早没有了爱意缱绻,也没有了暖春的流光,有的只是厌恶和暴怒。
他眉头紧皱,声音像是淬了毒一般,“你错了?姜漫雪,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句错了就能算了的,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一个具有独立意识的成年人。你觉得我脏,呵……没关系,现在我也觉得你脏,我现在看你一眼就觉得恶心,我恨不得……掐死你!”
姜漫雪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怵,惧怕让她声音都有些发颤,“不是的,陆斯辰,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真的,刚刚是我太冲动了,是我口不择言,是我不会说话……”
她声音里满是哀求,低低哀鸣,像只走投无路的斑比小鹿,说着说着又朝前跪行了两步,两只手都攀上了陆斯辰的腿,紧紧抱着他的腿,脸庞也跟着贴上了他的腿。
就这么紧紧攀抱着,像是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最后的希望。
“对不起,对不起……”
她反复道着歉,反复说着自己的错。
方才那些突然冒出来的荆棘之刺瞬间都消散了开去,只剩下软弱的,无力的内里,懦弱的如此没有自尊。
她是没有资格有刺的,生活的重压根本是不许她任性的,她凭什么呢?凭什么敢朝陆斯辰耍脾气放狠话呢?
她怎么就忘了呢?
陆斯辰往后退了一步,眉梢眼见都是不耐烦,“放开。”
姜漫雪紧紧抱着他的腿,跟着他挪动着,“不,不放,陆斯辰,求你原谅我,我真的错了,真的错了……斯辰,对不起,我真的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敢了。”
陆斯辰的额头都绷起了青筋,粗重的呼吸不停鼓胀,他腮帮咬得死紧,“姜漫雪,如果你还要点脸的话,就马上放开我,立马从我家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姜漫雪似乎是知道陆斯辰不会轻易松口了,开始小声啜泣着,嘴里反反复复就是那些道歉认错的话语,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满心满眼都是惶恐。
陆斯辰将俯身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默不作声的,带着隐忍的怒意。
他的力气很大,一点都不留情的掰开了姜漫雪的手指,一根一根,似乎都在咔咔作响。
姜漫雪开始痛呼,“不要,陆斯辰,不要这样,痛……”
她的手指很好看,如青葱,如翠竹,修剪妥当的指甲圆润无比,可是此刻她的手指都开始泛白,白得透明,她想要紧紧抓住陆斯辰,可是陆斯辰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的眼眸里满是狠辣的意味,对她的痛呼完全没有理会,对她痛到变形的脸颊也视而不见。
“姜漫雪,我真的后悔,后悔让你……”他没有说完这句话,似乎是对自己有种自我厌弃一般,再也说不下去了。
姜漫雪只是个柔弱的女子,虽说自家里出现变故之后,生活里各种各样的事情压在她的肩上和心里,让她过得悲苦,无法再快乐,可是在身体上,她却依旧还是养尊处优的。
即使陆家有些人刻薄于她,但她终归是没有做过什么苦活儿,身体还是那个柔弱的身体,如同她没有起茧的手指一般,美好无比。
她这样的人,力气哪里能抵得过陆斯辰这样的男人。
指尖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刮擦着陆斯辰的裤脚,想要再勾住这最后的希望,可是陆斯辰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他恼羞成怒,已经接近狂躁,脸红脖子粗,浑身都有了汗意。
‘咔嚓’一声……
没有人听到的声响。
“啊……”姜漫雪痛苦的叫出来了声音。
她的指甲断了,被拖拽的力道生生的刮断了。
几个断裂的指甲口,瞬间就渗出了鲜血,都说十指连心,这样的痛楚让姜漫雪根本无法在坚持下去,她松开了手,紧紧抱着手指蜷缩在地上呻吟着,啜泣着……
陆斯辰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口,散了一下热气,吊着眼梢看着姜漫雪,面无表情。
羸弱的,瘦骨嶙峋的身躯,仿佛让他已经无法起怜悯之心,甚至对她的啜泣都显得有些不耐烦。
被纱帘遮挡住光线的房间显得有些昏暗,他只能看到匍匐在地上不停哭泣颤抖的姜漫雪,他没有看到她的指甲已经断裂,指尖满是鲜血,她抱着自己的手,痛得直哭,直喘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昏厥过去。
“姜漫雪,不要装了,当你背着我去收了那两千万的镯子的时候,你已经失去了我的信任。你们姓姜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都是为了不择手段的烂人,再也没有比你们更加不要脸的人了。”
陆斯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衬衫,一边说话的口吻里都带着深恨。
“我……我……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姜漫雪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嗓子已经喊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