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甯着实是坏气氛的好手，施陌现在气的咬牙。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拧巴什么，只要她想要，说句服软的话怎么了？
“施先生，麻烦不要再靠我这么近了。”顾依甯转开脸，那种目光，她对视多一秒，都觉得煎熬。
听到这样近乎绝情的话，施陌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心情比刚刚面对那帮乱七八糟的公事更要憋闷！
“什么叫做不要靠的这么近？”施陌咬着牙，粗鲁的捏住她的下巴，将她转过来。“看着我，什么叫做不要靠的这么近？”
他的语气近乎咆哮，顾依甯撇开视线，冷着声音，“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吗？”
“不需要！”施陌冷笑一声，眼底藏着深深地受伤，他松开顾依甯的下巴，慢慢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顾小姐果然是顾全大局，对待合作伙伴更是殚心竭虑，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我没理由不答应。”
“但是……”他的眼神倏地变得凌厉起来，像是一道刮骨的刀，直接劈入她隐藏在心底的壳，触及到那片软肉，“你记好了，今天我施陌答应你，不是因为你刚刚提出的条件有多诱人，而是因为那个人是你顾依甯。”
“区区几十个亿，我汇嘉还赔得起！”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滚出去。”
滚出去！
顾依甯身体一抖，只觉得全身无力，只能撑着胳膊才能站起来。
“施陌，故作情深，有意思吗？”她绝望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藏满悸动。她甚至在期盼，期盼他真的是故作情深，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她手足无措。
施陌顿住，慢慢转过头，看着她，“你怕了？”
他话刚说完，便见她脊背一僵，脸色倏地变白。她几乎是狼狈般从施陌的身边快速经过，眼神看都不敢看他，推开门直接去了电梯口，抖着右手快速按压着电梯按键！
就在这时，公司的保洁阿姨从安全通道那边走了出来，她手里拎着拖把手里提着个桶，走到顾依甯的身边时，那桶上面的把手忽然断裂，半桶水完全洒了出来。
水顺着瓷砖蔓延至顾依甯的脚边，倒映着天花板上的灯光，照射出她在地面上的倒影。
波光粼粼的水面，是谁在水底拼命挣扎着，没有光？好黑……她分不清方向，周围都是让人窒息的水压，耳边轰鸣一片，好冷啊好冷啊！
施陌站在会议室的广面玻璃前静静看向窗外，外面高楼大厦森森冰冷，似乎要吞没整座城市的柔软。远处的白云在蔚蓝色的天空聚成一团，它们是自由的吗？
他回想了很久，想起曾经的误会、倔强、深情、绝望、亏欠，还有恨意……
就在这时，走廊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是阿甯！
施陌几乎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走廊，他甚至因为动作太大差点把会议室的玻璃门给拍碎。当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便看见眼前的一幕。
清洁阿姨惊慌失措的站在一旁，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扶一下。而顾依甯已经完全跌坐在地上，她的双手死死攥着黑色助听器，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为什么耳朵还是轰鸣一片，刺的她浑身颤抖，这是幻觉吗？
地面上的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她却像是浑然不觉，头发散落在肩膀上，整个人狼狈的可怜。
呼吸剧烈的起伏着，好像每次的吐息都需要耗费全身的力气，下唇被咬的死死的几乎可以看见血丝。
这一刻，施陌几乎把所有的迟疑和顾虑都遗忘在脑后，他紧张的已经没有任何汇嘉总裁的高冷气派，直接弯下腰一把将顾依甯整个人搂在怀里。
“阿甯，阿甯？”
他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然后看见她失神的眼神，才恍然明白没有助听器她听不见了。
他无比懊恼的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感受到怀里的挣扎，施陌直接伸手将她的头牢牢扣在怀里。无论她又没有听到，施陌还是低着头在她耳边说着：“别怕，我在这里。”
阿甯，不要怕，我在这里。
等到了吗？顾依甯几乎完全陷入黑暗中，她瑟缩着身体，耳边触及到的胸膛微微搏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有节奏的搏动就在她的耳边，起起伏伏让人仿佛在黑暗中寻到方向，她几乎本能的朝着这唯一的安全港钻了进来。
“你说什么？”电梯打开，施陌抱着她走了进去，关门的声音掩盖住顾依甯刚刚的喃喃低语。
他低下头，将耳朵凑过去，“阿甯，你说什么？”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无意识的抓着他的衣领，半晌才缓缓说了句。
“好冷啊……陌哥哥，好冷啊。”
听到她无意识的话，施陌的抱着她的手渐渐收紧，他盯着还在跳动的楼层显示，愤怒的吼了句，“怎么这么慢！”
电梯修的这么慢，把汇嘉当成养老楼吗？
施陌直接按了负一楼，等电梯门打开，他抱着顾依甯找到自己那辆迈巴赫，将她轻轻放在副驾驶，动作温柔的替她系好安全带。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他伸手摸了摸顾依甯的额头，上面布满了虚汗，知道她现在听不见，施陌安抚般摸了摸她的头顶。
这是施陌第二次在他面前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那瓶药，施陌侧脸看了看她，难道当初林念念真的没有说话，她的的确确是有精神方面的障碍？
施陌不敢细想，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去了医院。
顾依甯其实在被他抱上车的时候，就已经缓和过来。她手里捏着助听器，静静看向窗外，眼神空洞，像是失去灵魂的玩偶。
施陌余光撇见这样的一幕，眼神越发深沉，她这个样子多久了？是不是不能遇见水？
不对，平时在别墅里，她洗手洗澡的时候都没有听见什么意外的声音，可见她的症状关键点不是水。
那是什么？
“去八角街那边的咖啡厅，就是上次你跟顾佳芸在一起的地方。”一直安静的顾依甯，忽然说话了。
施陌吓了一跳，险些追了尾，他下意识开口想问，却发现她手里还拿着助听器。
该死，竟然单方面拒绝听别人的声音，他重重按了下喇叭，然后在前面车道掉了头。
“顾依甯，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