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子骞告别了父亲,来到医院三楼外面的走廊上。父亲的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直烟叼在嘴上,他并不想抽烟,自从和江妤在一起后,他就再没抽过烟了。
可是今晚,他心里最近一直悬着的那跟弦似乎又紧了一圈。他就那样征征地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医患人员,无声地叹了口气。
夜幕低垂,远处城市的灯光汇聚成洪流,混着盛夏的闷热暑意,从窗户在折射进来,牧子骞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焦躁、不安、无奈。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牧子骞划开锁屏,是牧小文发的短信:爸爸,今晚是陪妈妈在医院住,还是回来住?我给您留了门。
牧小文总是这样,永远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同龄的孩子闹这闹那,吵着要看动画片的时候,他却早早给自己制定了人生计划,学习功课不落下,还总能帮着江妤打下手。
一点也不像别家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牧子骞动了动因为站的太久而发麻了的小腿,举步向电梯走去。只要他不回信息,那么就一定是回家住的,这是父子俩之间的心照不宣,更是多年来的心有灵犀。
载着满满的心事,牧子骞回到了家。二楼的灯已经灭了,但儿子房间里还有点微微的光亮,他轻声上了二楼,慢慢推开第二间房门。儿子已经睡了,手中拿着一本全英文的小说。牧子骞记得,那是江妤出差前一天给他买的,《追风筝的人》。
他把书从儿子手里抽出来,放到床头,给儿子盖好被子后,走出了房门,在转身的时候顺手关上了灯。
牧小文在听到关门的声音后睁开了眼,他并没有睡着。直觉告诉他,爸爸今天从医院回来后有点不太一样,妈妈马上就要醒来了,爸爸周围的气压很低,似乎并不那么高兴。
他轻声翻身下床,把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到父亲去了隔壁的书房――每次牧子骞有心事睡不着时就去书房看书工作。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牧小文带着满腹疑问回到床上,不一会儿还是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牧子骞给助理打了电话,推掉了今天所有的行程安排,他这两天心思不在工作上,强行给一些项目做决策恐怕还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牧小文闹钟每天都是八点准时响起,他也不是一个爱赖床的孩子,自己洗漱完毕后来到一楼的餐厅,小时工每天七点多都会来做早餐,等待主人家下楼吃饭。牧小文道了谢后,看到桌子上多了一份早餐,一问才知道,父亲今天没有去公司。
过了一会,牧子骞走下楼,跟小时工说今天可以提前回去了,钱还是那么多。小时工应了一声,收拾了一下厨房就回去了。
等小时工走后,牧小文开口:“爸爸今天没去上班,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了,还是妈妈那里情况不乐观?”
牧子骞喝了一口牛奶:“这是大人要解决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了,当心长不高。”
牧小文当即反驳:“爸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是公司的事情,我也许不能帮到您太多,但如果是妈妈那边的事情,身为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孩子,那么我就更应该知道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牧子骞的目光与儿子对视着,觉得牧小文真的是长大了,他确实有权利知道。
“好吧,”牧子骞放下叉子,“昨天,你爷爷给你妈妈抽血检查时,发现激素不太正常,于是又给你妈妈做了全面的检查,发现,你妈妈怀孕了。”
牧小文听后有些惊讶,然后是高兴:“这是好事啊爸爸!我要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您为什么不高兴呢?”
看着儿子惊喜的表情,牧子骞有些不忍,顿了顿说:“你妈妈的状况不能支撑她把孩子生下来。小文,为了你妈妈的身体,我们要在妈妈醒来之前,给妈妈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