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摆着的五瓶酒消灭掉了一瓶,还剩四瓶。
顾清许意识开始涣散。
但还是撑住拿起了第二瓶酒。
你可以的,顾清许,你一定可以的。
在心底有一抹微弱的声音在给她加油打气。
浑身泛起细碎的颤抖,顾清许费了些劲才顺利拧开了瓶盖。
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胃里像是着了火一般灼烧着。
一阵呕意直直冲向喉咙口。
顾清许咬着牙,生生憋了回去。
嘴唇对准瓶口,又是一灌。
因为醉酒,她白皙的皮肤泛出娇红,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渗了暗,像是春天长得正盛的樱桃。
头微仰,细嫩修长的脖颈弧迹迷人,大小不一沾在上面斑驳的酒渍,在灯光下,泛起粼粼的光,明媚潋滟。
宋佑霖沉深的眼眸浮着不明复杂的情绪。
他有一瞬然的恍惚。
从客观来说,眼前的女人有着一张极其好看的皮囊。
五年前,她的好看,带着天真和高傲。
五年后,她的好看,带着倔强和成熟。
她一直仰头喝酒,不会意识到现在的她散发出的某种魅力。
更不会注意到四周飘来的视线。
那是豺狼看到猎物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让宋佑霖极其厌恶。
“够了!”
他的薄唇微掀,冷冷吐出两个字。
顾清许放下酒瓶,迷迷糊糊的意识好像捕捉到了两个闷沉的音节。
熏红的面色盘着一层醉态的矇昧。
瘫软的身子趴在沙发的一角,眨着一双水润盈亮的眼睛,无辜而可怜。
宋佑霖感觉某个地方窜升出一股火气,掐住了他的心脏,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眸光微凝,霍然起身,将软趴趴的顾清许一把捞在了怀里。
李智和顾美娜用同样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看着宋佑霖。
但两个人的不可置信却是截然不同。
直到宋佑霖抱着顾清许的身影消失在彩虹夜。
李智才结结巴巴开了口,“宋大少和你姐...”
顾美娜本以为今晚她会和宋佑霖有突破性的发展,却被顾清许完全打乱了,像五年前一样,顾清许再次抢走了属于她的机会。
她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我不知道。”
说完,浑身散着怒气,快步走了出去。
李智眯了眯眼眸,似乎事情更有意思了起来。
顾清许喝得迷迷糊糊,头沉得像是灌了铁。
她被抱在宋佑霖怀里。
像是做梦一般,漂浮在云端。
鼻尖萦绕着熟悉得刻在脑子里的味道,她顶着一颗不甚清醒的脑袋,往怀里更深处蹭了蹭。
恍惚短暂间,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云端,开心地跳跳蹦蹦,突然,一双大手推向了她。
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的眸子里倒映出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那张脸,她死都不会忘了那张脸——宋佑霖。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睁眼,酒意醒了三分。
后背浸湿了冷汗。
朦胧的视线内,光影交错。
她神经一刺,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她坐在了宋佑霖的车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
顾清许一脸防备看着他。
宋佑霖一张脸冷着,抿唇不吭声。
“停车!”
顾清许喊出声。
“好好坐着!”
宋佑霖嗓音淬着寒意。
顾清许推动车门,“我让你停车啊!”
被锁死的车门,纹丝不动。
宋佑霖丝毫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下一秒,顾清许解开安全带,瘦若枯枝的指死死抓住宋佑霖的胳膊,“你停不停车?”
宋佑霖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乱动!”
顾清许胸口起伏,人一醉,胆子也顺势大了起来,顾清许伸出手去抢方向盘。
车子无规则歪歪扭扭漂浮了几圈,宋佑霖眉一拧踩住了刹车。
吱的一声,轮胎摩擦地面,划过长长一道痕迹。
车子急停。
顾清许没系安全带,头猛地磕在车壳上,余震晃荡。
宋佑霖解开安全带,掐住她的手腕,眸子盛满的怒火,极近燃烧。
“顾清许,你是不是疯了?这么想死吗?”
顾清许抬头,洇红的眸子,冰冰凉凉,“我不仅想死,还想拉着你一起死!”
宋佑霖怔了怔。
下一瞬,掐住他手腕的手移上她的脖子,黑眸迸射出锐利的光芒,“你信不信,我现在掐死你?”
顾清许昂起头,目光无惧,“反正这也不是你第一次想掐死我,你有本事就掐死我。”
她细长的脖子在他的掌间不堪盈盈一握,只要他稍微用点力,她这条命就没了。
她温热带着酒香的气息喷在他的唇角。
如果这一切都变成了冰凉的一具是尸体呢?
如果这个世界都变成了冰凉凉的一片呢?
有种恐慌跳动在他的心尖。
他倏地松开了手,冰冷的瞳眸里噙着浅笑,“恨我是吧?”
顾清许咬牙,冷冷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恨,恨不得让你死。”
他弯了弯嘴角的弧度,扯动衬衫的纽扣,淡漠的神情散发着寒意,“喝醉了胆子都肥了,不知道什么是怕了?”
他眉梢眼角漫开的凉意钻入她的肌肤。
那一刻,她嗅到了一丝森然可怕的气息。
她下意识去拉车把手,门被锁得死死,纹丝不动。
她浑身抖个不停。
“杀了你,痛也是几分钟的事情,但是,在自己恨的人身下承欢的感觉,比死应该更痛苦吧!”
他嘴角挂着轻慢的笑。
那不是商量的口吻。
顾清许拼命着扯着车门的把手,脸色瞬时苍白了下来。
“宋佑霖,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动了我,我就和你拼命!”
宋佑霖笑了笑,凑近,“反正你都要和我拼命了,有什么区别呢。说不定你会爱上那种感觉,心是恨的,但身体是愉悦的。”
顾清许双手捂住胸口,狭窄的空间退无可退。
五年前,宋佑霖是厌恶她的,那种厌恶简单直接,
厌恶到他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看她一眼。
可是五年后的宋佑霖,她看不透。
她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看不透下一秒他要想出什么法子折磨她。
五年的时间,他让她学会了恨一个人,也学会了害怕一个人!
他的身影靠得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