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枝彻底落入了黑暗中。
她闭了下眼睛,有瞬间如坠入深渊的恐慌感。
她知道他会来找她,他怎么可能放她自由?
可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来得这样快。
不过半天的时间。
不,仅仅几个小时。
“转过身来。”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朵边响起。
许枝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缩着肩膀,一动不动。
“或者,你想让我在这里办了你。”
那种将死未死,想死却又死不了的沉溺感令许枝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双腿发软,她被动的转过身来。
强迫自己,别害怕,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目光。
许霆深微眯着眼睛,轻笑出声:“明明怕我,还要假装不怕,你不辛苦?”
他伸手,修长分明的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审视小玩具似的,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
“可怜的小东西,吓坏了吧。”
她就像是他手掌心里的一只小老鼠,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是他给她此刻,最深刻的感受。
许枝压着心头的恐惧与剧烈的不安,她咬着舌尖,不说话。
一遍一遍在心里念叨着,希望秦复允尽快回来。
没有秦复允指点,她根本就不是许霆深的对手。
要是许霆深知道,她这段时间根本就是真真假假,故意在诓他,许枝怕,他会再将她抓回去,这一次,她绝无可能再逃出他的手掌心。
“想让秦复允来救你?”
“许枝,你以为,他会是我的对手,嗯?”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夸张一点儿的表情动作都不敢有,可是,他偏偏就像是能够穿透她的胸腔,看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这种被人完全看透了的感觉,实在可怕至极。
许枝咬紧了牙关,暗暗握着双拳,尽量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先生,我才离开几个小时,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见我,还真是让人意外。”
“怎么,难道许先生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我了?”
许霆深手移到她肩膀上。
他掌心宽厚燥热,那热度透过衣服布料,源源不断的来到许枝的肩头。
煎熬。
像是另外一种警告与暗示。
“激将法,一次就足够了。”
“你以为我放了你,是因为姓秦的诡计奏效了?天真!”
许枝浑身一个激灵。
心脏像是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呼吸都不敢用力,眼睛下意识想要往下移动,可是又怕被他看出她心里的虚弱来。
强撑着,说道:“什么激将法?如果许先生觉得被人捅两刀也算是激将法,好,我承认。”
“伶牙俐齿。”
他伸出手,干燥温热的手指尖掐着她下颚两角,往上轻轻抬了一下。
许枝被迫抬高了下巴,看向他的眼中。
他低下头来,两人呼吸交缠。
明明应该是暧昧至极的场景,可许枝却只感到心惊胆寒。
比之前见到他的任何一次,都让她感到恐惧。
“刚才,看到了?”
许枝神思有些混乱,她看他的眼神有短暂的迷离。
像是迷路的小羔羊。
许霆深唇角弯了弯。
指腹在她下颚角蹭了蹭,像是在回味什么,将她松开。
张开双臂,以情侣之间亲昵的姿态,他将她虚拢在怀中。
感受着她身躯压抑、克制里的微微颤抖。
“楼下。”
他提醒她。
许枝恍然大悟:“刘向梅跟刘青青......”
“满意吗?”
许枝往后想要退开一步,然而,她的身后就是门板,而她的跟前,则是他的身躯。
他两只手虚拢着她,她哪儿都去不了。
脚跟踩到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就像是她空荡荡的心湖里,“咚”的一下,被投入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儿。
“是你?”
刘青青和刘向梅会出现在这儿是因为他?
刘青青被人抓女干,也是因为他?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你也在‘红’?”
猛然得到这个猜测,她不由的问出了声。
心下不是不讶异的。
许霆深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愉快的皱起了眉头,贴在她肩上,腰间的大手往后收了,半站直了身体。
“这么惊讶干什么?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
许枝闭了下眼睛,呼吸有些急促,胸口窒闷,难受得很。
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总之,有些透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真的只是想要折磨她吗?
他有那么多种方法,何必用这种。
帮她?
他知道她在洗手间里被刘向梅跟刘青青......
“你知道多少?”
她避开他的问题,反而向他抛出了疑问。
真是让人不愉快的交谈。
许霆深脸上的神色已染了微霜,他眼皮向下压着,扫了许枝一眼:“你在质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是在帮我出气。”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比哭好看不到哪里去。
许霆深眉间的褶皱更深了。
他得知她在“红”受了气,立即赶过来,让人惩罚刘向梅两人,怎么她非但不高兴,还跟他摆出这种凄然的脸色来。
许霆深心间一团闷气乱窜,起了点儿恼意。
“少在这里一厢情愿!替你出气?你算什么东西?”
“那你告诉我,刘青青跟唐振北二叔的事儿,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感兴趣,自己去问唐振北。”
他语气里染了戾气,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放,身上的冷意也袭了上来。
往后又退一步,立即就将许枝拉开,至他可触及范围之外。
薄唇微往上牵动,奚落起来:“老三到底放不下你,哪怕跟自己老娘作对,也要讨你的欢心。”
他从鼻端发出轻嗤的冷笑:“许枝,你还真是让人小看不得。”
“在不在身边,你都能把控住那个男人。”
“苏婉清曾说你是个小狐狸精,一点儿没错。”
许枝身体贴在门板上,险些被击垮。
假如语言能杀人,她早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苏婉清,心心念念的苏婉清。
她这辈子都要背着杀了苏婉清的罪。
这辈子都要因为苏婉清,被他伤得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