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晚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仿佛听见邱翠萍在门外柔声说,她要去庙里一趟,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福。
江晚恩闷闷的嗯了一声,但转过身后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直到正午的太阳晒到了屁股,房间的门像是被人推开,沉稳轻细的脚步声像是从远到近,床边的另一侧沉了下去,她转过身,不安分的大腿直接搭在了男人的腰上,整个人的睡姿呈现树懒状,粉唇砸吧砸吧几下,才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清冽的男人气息萦绕在鼻尖,前方传来灼热的视线,她眯着眼睛,不舒服的掀开了眼皮。
男人五官立体深邃,笔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勾优雅如斯。
又做梦了……
她眼皮耷拉下来瞬间,又睁开眼睛,男人黑眸漆黑又明亮,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一个惊吓,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得亏商宗鹤拽住了她的手腕。
“去哪儿?”
江晚恩立马甩开他的手,缩进被窝里,懊恼丢脸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小脑袋瓜立马又从被子钻了出来,柔润的发丝粘在脸上,她随意扒了扒,警惕道:“你为什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
商宗鹤手臂枕着脑袋,静静的看着她,避而回答道:“快十二点了。”
“那又怎么样!你给我出去,小心妈看见,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非让妈误会咱俩你才高兴是吧!”
她坐在床上,表情忿忿,一张小脸更是涨得通红。
商宗鹤戏谑道:“那不是便宜你了。”
“???”江晚恩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你有病吧,就你这样的,不是我吃亏就不错了,快点给我出去!”
他表情突然黯淡了下来,整个人受伤道:“我长得很丑吗?”
“……”一句脱口而出的玩笑话,江晚恩没想到他会当真,当下就内疚道:“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商瑾余你……”
他突然靠了过来,江晚恩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真蠢。”
“……”
“商瑾余!!!”江晚恩抄起一个枕头就朝他的背影砸了过去。
靠,这个混蛋,竟然骗她!
洗漱完后从楼上下来,江晚恩整张脸还红扑扑的,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恼怒。
她扫了一眼客厅,自言自语道:“妈人呢?”
坐在沙发上看晨报的商宗鹤淡淡道:“走了,说是给你去庙里祈福。”
原来不是梦。
江晚恩对他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了吗,多管闲事!”
“……”
还好邱翠萍走前,给他们准备了早餐,虽然粥已经凉了,但依旧美味,江晚恩喝了一碗后,就收拾收拾,然后洗完碗后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商瑾余还在看报纸。
不亏是兄弟俩,生活习惯都一样。
商宗鹤以前也喜欢看晨报,跟个老年人一样,她曾经吐槽了不下百次。
她走过去,小脸冷冷的。
商宗鹤睨了她一眼,然后合上报纸,刚习惯性的打算叠起来,突然想到了江晚恩还在身边,于是动作一滞,直接就扔在了茶几上。
江晚恩眉头一皱,“自己看完报纸折一下。”
商宗鹤不为所动。
江晚恩转过身,瞪着他,“你跟你哥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哦,是吗?”商宗鹤挑眉。
江晚恩冷哼一声,看见那张报纸就这么摆在茶几上,心情复杂,最终还是没忍住,主动过去叠起来,然后放在抽屉里。
以前她可从来没这习惯,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些东西早就在潜移默化里慢慢发生了改变,她却还浑然不知。
在江晚恩看不见的角落里,商宗鹤满意的弯了弯唇角。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江晚恩在玩手机,所以根本没注意,商宗鹤倒是门铃按了一声后就听见了,但是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有人敲门。”他宁愿开口提醒,也不起身。
江晚恩拧眉,漂亮的杏眼瞪得圆鼓鼓的,“你不会去开啊!”
商宗鹤一只手臂搭在沙发上,语气漫不经心道:“那就让他继续按。”
“……”这男人!
江晚恩咬咬牙,认命的放下手机,走了两步后,她回头叉着腰说:“喂,我现在可是孕妇!”
他歪着头,眉毛一挑,显得脸上那道疤都突然亲和了很多,但说出来的话依旧气死人,“正好,多多锻炼。”
江晚恩气得直翻白眼。
是季烈。
江晚恩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季烈看见她整个人平安无事,松了口气,说:“嫂子,你没事就好,自从昨天过后我就一直担心你,本来昨天就应该过来看你的,但是我公司突然出了事,没来得及,网上的新闻我也看了,都是误会,你没事吧!”
江晚恩摇摇头,然后侧过身子:“没事没事,快进来。”
季烈笑容灿烂的走进去,两只手还分别提了漂亮的水果篮子。
“来嫂子,我给你买了点水果,想着你这两天可能心情不太好,但是你别担心,网上的东西来得快去的也快,只要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会……”
“哐当”两声篮子落地,鲜红的苹果破袋而出,顺着地板滚在了江晚恩脚边。
季烈一脸惊恐的指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瞳孔地震,嘴巴都快抖成了结巴,也才说出几个字眼。
“鹤……鹤……鹤哥!”
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在男人身上,吓得脸色煞白:“……嫂,嫂子,你看见没,你看见沙发坐着的人没!”
“鬼……鬼啊!”他大叫一声,但是并没有逃跑,反而挪步向前,脚腕像是拴上了铁链一般,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一双眼睛里包含着万千情绪,有不可置信,有震惊,也有感动,眼底猩红一片,走到离商宗鹤只剩下两步距离的时候,他突然不敢上前了。
停下来,就这么静静的盯看着他,一米八的男人突然哽塞的,跟个小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断断续续道:“是鹤哥吗,真的是鹤哥吗,你过来看我了是不是,哥,你舍得回来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是怎么活过来的,鹤哥,我想你,我好想你啊!”
声嘶力竭,眼泪顺着小麦色的脸颊低落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想伸手抱他,却怕只是一个魂魄,把他扑散了,所以只敢隐忍着,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裤子,一声又一声的鹤哥,叫的江晚恩都没忍住,鼻头一酸,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