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拐是我的吧?!”唐行歌平静地说。
哦,对了,飘雪想起来,为什么自己刚才脸发烫了,原来是怕他发现自己偷偷用了他的拐杖,使他想起以前的过往,徒生伤心,还连累了清风小童。一定是这样的。
“额……额……这个嘛,这个……”想要撒个小谎,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紧张地手里都是汗。
“没事的,我都知道!”
“挨,你都知道?你知道什么?”飘雪很惊讶地看着他。
唐行歌看着她,眼里是洞悉一切的清明,“我知道这拐杖是清风偷偷拿给你的,他怕我看见伤心,不对我说,也不让我看到。”说完轻轻笑了一声,这是飘雪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笑声,有些许无奈有些许讽刺,更多的是超然物外的解脱。
“但是没关系的,大家都以为我受不住。但是我早就接受了自己双腿不良于行的事实。”唐行歌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的腿,接着说:“我现在这样沉迷医术,一是为了我表妹灵儿,她中的毒比较浅,我想穷我一生,能不能把她医好,她是姑娘家,总是爱美的。二是为了其他人,我想凭我这医术,让更多的人避免像我这样,远离疾病困苦,过着正常人的日子。”
“灵儿,灵儿……”飘雪突然被这个名字打动了,嘴里不停念叨,仿佛自己也认识这么一个叫“灵儿”的女孩,她似乎离自己很远,但是又是那么近。嘴里却无意识地问道:“你的灵儿表妹应该是很娇憨可爱的吧,现在她怎么样?”
“表妹她很坚强,她一点都不怪我。不过我每次去看她,她都很高兴……”唐行歌喃喃道,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表妹,他的眼神满是温柔,却夹杂着一丝痛苦。
这回飘雪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看着唐行歌的脸色,就知道他肯定很喜欢自己的表妹,对表妹不只是愧疚,还有深深的爱恋在里面。
突然心里一阵酸楚,为他?为她?还是为了他和她?
突然间懒懒的不想动,跟唐行歌告别,回到了房里。
没一会,清风过来送药,飘雪没有像之前那样逗他,清风还有点奇怪,这个坏姐姐转性了?
看着清风疑惑的眼神,飘雪不禁一乐,刚才的烦恼抛诸脑后,问起清风来:“今天我可看见你们公子了,在药圃里,他的腿还能治好吗?”
清风摇了摇头:“医圣大人说,这个离歌笑的毒普天之下没有解药。而且……”
“而且什么?”
清风憋着嘴,要哭不哭:“医生大人不让公子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他说,这个毒暂时压制住了,还得长久活下去。如果老是各种药石试验,弄不好,会反噬,毒立马发作,危及生命,但是公子就是不听,他……”说着说着,就哭出来了。
飘雪明白了,唐行歌这不是为别人,而是为着他的表妹,他罔顾自己的余生,也要换来表妹的痊愈。忽然,飘雪脑袋跟针扎似的疼痛,似乎记忆深处,也有这么一个人,为了挚爱,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他是谁呢?
这么想着,就冷了心思,飘雪啊飘雪,今天你怎么回事?这么敏感多思,这可不像你,江湖儿女,不都是摔摔打打得粗着过吗?
之后几天,飘雪都是在房内度过,乖乖喝药换药,左小腿感觉好多了。忽然一天,她丢了拐杖,发现自己能慢慢得站到地上了。
而前来给她送药的清风也高兴不已,放下药,就跑出去了,她没有注意,而是自顾自地用右腿拖着左腿在地上慢慢走。
走着走着,就听到了轮椅声。原来是清风推着唐歌行过来了。唐歌行看着她凭借自己的双腿站到地上,平静的眸子里也是惊喜,说:“飘雪姑娘,你能站起来了,真是恭喜!”
“哪有,最感谢的还是唐公子,没有你,我这条命早就扔在了野外。”飘雪平静地看着他,心里是一片澄静。
之后的一段时间,飘雪一直在做康复训练,她重新走出了那间屋子,走出了那个小院子,甚至走到了那片药圃,有时候会遇到唐行歌,有时候遇不到,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差不多好了,甚至已经可以跑了,上蹿下跳不再话下。是时候离开了,她想。
不过关于离开的话总是开不口。
有一天,飘雪在花圃走动,她特别喜欢闻这片药香,在这里,可以不用想外面的尔虞我诈,不用想千方百计增强修为,日子从没像现在这样舒心。
这时候,看到清风推着唐行歌过来。看着飘雪在使劲闻着药香,清风不禁开起玩笑来:“哎呀,飘雪姐姐,这么喜欢这里,干脆以后就留在这里好了,咱们都在一块!”
“都在一块,我们三个永远在一起……”飘雪心里便是想想,就觉得很甜蜜。不过脸上却是不露声色,而是流出促狭的眼色:“哎呀,原来清风小弟这么喜欢姐姐呀,你求求我,我就勉为其难地留下来。”
小清风感受到**,傲娇地哼了一声,不再理她。这时候,传来了阵阵鸟鸣。飘雪看着这老成的孩子,忍不住想逗逗:“姐姐给你抓只鸟玩玩哈。”
说完飞身而起,飞到树的顶端,有只雏鸟在叽叽叫,飘雪小声放到手里,一个转身,稳当当地落到地上。
看到飘雪矫健漂亮是我身形,干净利落的动作,清风的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满眼都是崇拜,而旁边的唐行歌,眼里有惊喜,更有羡慕。他说:“飘雪姑娘,我真羡慕你,这样自由自在。”
他平静的眼神明亮,平时没有表情的脸变得生动起来,给人一种现时美好的感觉。
飘雪躺在床上,脸上在发烧,她还记得当时她将小鸟放到清风的手上,离唐行歌很近,很清楚地闻到了他身上的药草香,当时就醉了,不知道是怎么回来的。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却一点不觉得累。忽然,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清风在哭喊:“飘雪姐姐,公子他出事了,一直在吐血,你快去看看啊。”
心里一急,嘡啷了一下,左腿摔倒在地,钻心的疼。飘雪没有管它,而是带上清风就开始狂奔,急问:“唐公子在哪里,赶紧指路,他怎么了?没事吗?”
清风小手左指右指,哭着打嗝说:“公子又制成了一味药,要服用……怎么劝都不听。刚才服下去之后,就开始吐血……呜呜,我害怕……他不吃续命丹,还在尝试……呜呜呜。”
飘雪心里更急,加快速度,终于在一个类似于修士炼丹室的地方停下。推门进去,只见平时那般光风霁月的唐行歌,坐在轮椅上,极力忍着疼痛,却在不停打摆子,满身吐得都是鲜血,握着轮椅的手青筋暴出,手指抓的都是鲜血。看到我们进来,他痛苦的眼神变成了绝望,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清风赶忙喂他吃了一粒续命丹。之后,飘雪和清风帮他清理身上,抬到床上。在给他手指包扎伤口时,发现他的指甲全翻过来了,血肉模糊,十指连心,该是多么的疼啊。此时,飘雪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掉落在床上。他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心,他就这么爱着他的表妹吗?
第二天,唐行歌醒来。昨天他服用的丹药依然是无用的,反而带累的身体更加羸弱,只能静养。连房门都出不去。
身体逐渐好转的一天,唐行歌刚喝完药,就听到了敲门声,原来是飘雪。她是来辞行的。“感谢你们的救治和照顾,我的腿也好了,修行荒废了太久,实在是罪过,该走了!”飘雪低着头。
“不敢当,唐某这次发病也多谢姑娘相助。那就祝姑娘修行一日千里,早日突破。”唐行歌还是那么温和平静。
“飘雪姐姐……”清风很不舍。
“我还会再回来的,说不定在外面我能得到什么机缘,治好唐公子的病也未可知。”飘雪望着唐行歌的眼睛,语气很是随意,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她的承诺。
“飘雪姐姐,你真好……”清风哭了出来。
飘雪头也不回地厉害了这个安逸的院落,走向了刀光剑影的江湖,她知道,这次她所期待的,不只是修为的精进,更是为了一个承诺。
两年间,她接了几多任务,进了无数宝洞,打探了无数消息,身上多了好几条伤疤,她遇佛杀佛,遇魔斩魔,终于让她得到了可以解离歌笑的解药。那一刻,她笑的像个傻子。
她发足狂奔,将修为运用到无极限,实在不行,就骑马狂奔。一路上,她尽力隐藏自己,不与人争执,不管闲事,看到宝物也不去争抢,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赶紧找到他,赶紧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