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就连那些原本还在偷窥的目光,此刻也变得正大光明起来,无数或好奇或等着被确认的眼神,如同那光怪陆离的灯光一般,将连城的脸色赫然照个透明。
“什么事?”
当这躲在幕后看了几分钟监控的经理总算是姗姗来迟的出现后,才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追问道。
“经理你可算来了!这位……呃,这位先生说要找人。”
门口的侍者看着顶头上司出现,差点一句话说得露陷,直到被经理暗瞪一眼后,才堪堪咬着舌头补充完整。
见状,连城懒得计较他们在搞什么阴谋,他不过是想找个人而已啊。
“你是这里的经理?”
连城说着,连同眉峰也跟着微蹙起来,打量的目光中像是在脑海里努力回忆着些什么,可惜他对此人的印象不深,只是接着问道。
“之前有人说锦少爷来了这儿,我是来找他的。”
经理早已猜到了连城此行的目的,刚才的犹豫也不过是想等着上头发话,看自己要不要私底下动些手脚做点什么?
可惜那边的主子不曾搭理他,弄得他只好先行出来应付,听罢——
“哦……是的,锦少爷中午那会儿是来了一趟,喝了几杯就走了。”
“走了?”
连城听此,越发脸色阴沉起来,堪堪反问你的后话里更是细细追问道。
“他是一个人在这儿喝酒然后一个人走了?还是……”
后面的话不等连城问个清楚,这经理倒是笑得老谋深算,“呵呵……先生,我们这里是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这顾客们来来回回的也是既自由又频繁,我们哪里一个个的看得仔细?”
如此,连城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个结果来了,且不说眼前这人是否真的知道些什么,就算是知道了,也未必会告诉自己吧?
不是说,这里是贡献的地盘么?
连城在明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如此闯进,更是不顾及自己的半点名誉,可见他对锦年早已是动摇了心思,只可惜——
这一切的一切,都未必达到了最好的结果。
“打扰了。”
直到连城将手中刚刚那未曾送出去的现金转而放在了身侧的吧台之上后,顺手拎走了一瓶鸡尾酒,就这般明晃晃的走人了。
几乎是整个俱乐部的人都盯着这一道身影离开半晌后,才后知后觉的回神议论起来。
“刚才那人真的是连城么?”
“要不是的话,那也跟连城长得太像了吧!”
“谁知道呢?”
“不过好帅啊!”
“是挺帅的!看着比电视上的还帅!”
经理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噪杂声,眼神直直的目送着连城离去的方向,却是越发拧紧了眉头,话说这上面动动嘴,底下遭着罪。
倘若哪一日这事情被连城知道了真相,怕是自己头一个被拉出去当替罪羊啊?
末了,这经理满腹哀怨的往后面的办公室走去,接着去给宫献打电话汇报了,至于那电话是否还能打通,才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啊。
宫家别院。
宫献这一次倒是胆子大,直接将晕晕乎乎的锦年带进了自己的兔子窝,反正这儿也是谁都找不到的。
“呃?”
好在锦小爷虽然是微醉,但还没醉得彻底呢,被宫献这么一路颠颠簸簸的带来,竟是无端的清醒了几分。
“这是哪儿?”
距离上次的危险事件虽是过去了些时日,锦年对宫献的怒气虽有,但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毕竟大家都是发小。
饶是宫献对自己有些不同寻常的意思,但是锦年相信,宫献到底是不会害自己的。
只不过,关于“害”这个字,彼此的理解程度颇有不同罢了。
“小五?你先坐这儿,我给你倒杯水醒醒酒。你放心,这里是我的私人公寓,不会有人来的,毕竟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那些媒体们拍到了,只怕是越发会给亨尚带来麻烦的。
你也知道,干妈跟锦总之间正闹腾的凶呢,你要是出了些什么负面新闻,只怕干妈那边更加难处了。”
宫献一边轻声细语的解释着,一边抬手将锦年额前的碎发拨开,轻柔的拂过他额角上的细密汗珠,一张脸早已不停的凑近。
“嗯?”
锦小爷眉头蹙着别开脑袋,只觉得这靠近自己的气息与往日不同,更与自己内心里渴望的不是同一个人,越发抬手推开一把,连带着眼神也跟着清明望去。
“你说什么?”
锦年此刻的脑袋也是一阵清楚,一阵模糊的,刚才宫献那一番话他也不过是听个七七八八,但是却给了他一个喘息的机会。
“小五你别乱动,一会儿闹着要吐了。”
宫献虽是锦年推开一把,可还是不肯死心的接着靠近,一手按着锦年的肩头,一手就往他的领口伸去。
“我先帮你把外套脱了,看你这一身的汗。”
“啪!”
宫献这近在咫尺的脸上,硬生生的被锦年扇了一巴掌,可惜这巴掌声虽是清脆,却没有多少力道,就连宫献那半张脸上都不曾留下些个痕迹来,可见锦年此刻当真是没什么力气。
“滚开!”
锦年这会儿当真是清醒了,一手撑着沙发摇摇晃晃的起身,一手就在自己的身上摸索着,可惜?
“在找这个么?”
宫献那偏着脑袋维持着被锦年打了一巴掌的动作数秒后,却是冷着声线反问道,更是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来。
那赫然是锦年的。
“啪嗒!”
直到锦年眼睁睁的看着宫献将自己的手机扔在了沙发后面的角落上,发生一声比刚才更加清脆的响声后,他的心里才陡然升起一阵后怕来。
“你!”
锦年被逼得一阵咬牙,连同脚下的步子也跟着退后一分,却是暴露了他此刻心慌害怕的惊恐来,也越发的助长了宫献的气势。
“怎么?你这会儿才看清楚是我么?”
宫献此时已然被换了张脸色,全然没有了刚才还算是温和的眉眼,只有着自己内心深处那对某种执念的渴望——
极度的渴望,也是嫉妒的渴望!
“呵?那真是抱歉了,我可不是你心中那位。”
宫献一个跨步上前,就堵住了锦年的去路,更是直直的盯着他那双布满了不可思议的眸光。
再没等锦年有个反应,便是一个反手扭着他的胳膊扣在了沙发上。
“靠!宫献你个浑蛋!放开小爷!”
锦年只觉得胳膊上的疼痛跟这脑袋被迫顶着沙发坐垫的柔软形成的鲜明的对比,就如同这宫献留给自己的印象一样。
早已相差甚远了,可惜自己却还跟个傻子一样毫无防备的送上门?
“嘘……别喊这么大声,一会儿你要是喊哑了嗓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宫献早已布好了圈套,此刻哪里肯放手,这多年来的夙愿可不是等着即将达成么,再都不肯和风细雨了,那索性全然暴露吧,反正在锦年的心里,迟早都不会填满自己,不是么?
当宫献手下的力道加大后,这心中的愤慨也跟着怒涨,越发压着锦年的后背,却腾出一只手来,抓着他的短发,迫使他抬头对上自己那早已变得赤红的眸光。
“看着我!小五……看看我为了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宫献这暴戾的一面终于爆发了出来,居高临下望去的眼神,更是满满的怒火,那是因为爱而不得后被点燃的戾气,更是求而不得的不甘心!
锦年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疼痛的声音来,唯有瞪大着那双桃花眼,却再没有了最后可以被称呼为“发小”的情谊。
“明明是我一直陪着你,可你的心里从看见了连城那天起就再没有了我的地位,是么?”
宫献明明已经从锦年的眼中看见了噬骨的冰凉和恨意,但却再没有耗下去的耐心,索性将一切的不满都发泄了出来。
“呵呵……我早该料到的!从你第一次非要闹着去现场看连城起,我就该有所防范,可惜我只当你是个在追星,不想你竟然真的用情!
小五,我是不会就此放手的,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为了你都做了什么!”
当宫献心口里的愤怒,扭曲,接近癌变的心思怒火统统被燃烧殆尽之后,那些曾经在他手中被玩得或过分受伤,或死亡的面容,生命——
就这样一幕幕的浮现,更是紧紧的勒住了宫献的命脉!
“你?”
就在宫献这骤然间因为头疼而不由得松开手上动作的瞬间,锦年先是一惊,下一刻就抬脚踹去,翻身从沙发上滚落,却是一把抓住了那被丢在地上的手机。
“救我……救我……”
锦年颤抖的手指当先按下手机上的紧急号码,此刻的他心慌意乱,甚至连屏幕上的数字和名字也看不清楚,更是不停的回头,却是躲在沙发后背上不敢动作。
直到被他踹在地上的宫献捂着额角发胀的脑袋打个滚爬起后,锦年才一个俯冲往角落里装饰柜前冲去。
那里面有不少的酒瓶子,锦年第一反应就是挥手打破,任由那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赫然形成了一道鸿沟,试图用来阻止宫献的靠近。
而他的手中更是紧握着一片不放,这直直对上的目光里,是比流血更痛彻心扉的恼恨!
“小五?”
宫献眼见着锦年的手腕已经被鲜血染红,这才刺目的回神一把,可脚下的步子怎么也无法上前了。
“滚!”
锦年怒吼一声,另一只握着手机的拳头时刻准备出击,更是顺着这墙角的边沿往门口挪去。
“宫献!我们完了!我锦年以后再没有你这样的朋友!你给小爷我等着!”
即便是到了这临死般挣扎的最后一刻,我们锦小爷这放话的口气倒是丝毫不减,也听得宫献一阵恍然。
“小五,别闹了,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先放下手里的玻璃!”
宫献直勾勾的看着锦年抬起的手腕上正在往下滴血,这会儿才后怕起来,想想要是尚依琳和锦亨知道了自己对锦年的心思,还闹成了如此的结果——
那往后,还真是亦如锦年放话这般,老死不相往来了么?
此刻才知道后悔的宫献,立刻转着脑袋想着怎么弥补,可惜这结局却是早已注定!
“滚!”
当锦年将整个装饰柜都奋力推倒之后,他连看也来不及多看一眼,只是任由背后那轰然“砰啪”的声音贯穿了整个耳膜,而他自己则是奋力加速的往门口跑去!
天知道这个过程里,锦年又伤着了什么地方,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的心口里还在跳跃着,那便只有一个念头——
‘冲出去!找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