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清冷的男声像是一片不慎跌落云巅的雪花落进空旷的天地间。
花坛边的黑影顿了一下,然后更加欢快地摇起尾巴。
他蹲下身,看着从花坛破烂的围墙上“长出来”的一朵屁屁,轻声道:“卡住了么?”
从他看不见的地方传出来一声讨好地喵呜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南屿的问题,着急地踮着脚交叉跺着,好像就是在说:是啊,我卡住了,快点帮帮我。
南屿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指节分明的手指轻巧地抓住了那只乱甩的大尾巴。
提起来,得出结论:“公的。”
脑袋夹在花坛里面的猫突然意识到来人可能没有它想象中的那么善良。
一阵风吹来,感觉到屁屁凉飕飕的猫咪愤怒地叫了一声。
南屿感觉到手心里的大尾巴变得更加毛茸茸了。
生气了。
南屿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一手捞住几乎托在地上的猫肚子,一手轻轻按着猫后背。
随着不知是享受还是痛苦的嗷呜一声,从狭小的缝隙里“涌”出来一只体型和缝隙宽度严重不符的大胖猫。
胖猫本来想忘恩负义地撒腿逃掉,但眼尖地瞄到了南屿身边的那一大堆好吃的,喵呜一声又绕了回来,竖着大尾巴在南屿脚边蹭来蹭去。
“猫,不能吃糕点。”南屿弯腰把地上的口袋拎起来。
胖猫不知道什么叫糕点,只知道吃的要跑了,着急地绕着南屿脚边走。
南屿迈不开脚,低头静静看了一会“以怨报德”的大胖猫:“你真的不放我走?”
大胖猫仰着脑袋,嗷呜叫了一声,尖尖的牙齿露出来,奶凶奶凶地:把吃的交出来!不然不许走!
凶他?
南屿盯住大胖猫,瞳仁安静地渗出丝丝缕缕的异样。
三分钟后。
从车上下来的南池看到自家弟弟正蹲在一个破花坛旁边,往里面塞着什么,被塞的那东西很不老实,扭来扭去还不时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
“南屿。”
南屿顿都没顿,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直到把大胖猫按照和刚才一模一样的样子塞了回去,才转头看南池,平平淡淡地叫了一声:“哥。”
南池没看他,而是看着使劲用后腿蹬着花坛想把自己弄出来的大胖猫。
南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把大胖猫从缝隙里掏出来:“你欺负它干什么?”
大胖猫像一只大香蕉一样一个翻身从南池身上跳下来,踩着一条直线快步溜了,一边跑还一边不断气地高喊着:“喵——”得救了!快跑啊!慢了就又得回去堵墙角了!
南池皱眉看着大胖猫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合计这猫的腿也忒短了,回头看南屿,更觉得无奈,人家腿都那么短了,你怎么还欺负人家?
对得起自己那双一米多长的大长腿么?
南屿也看着大胖猫逃跑的方向:“我没有欺负它,我是在寄存。”他想上楼拿点猫能吃的,但又怕它跑了,所以才给它塞回去的。
南池眉心一抽:“寄存?”那个洞难道是这个小区新开发的新款寄存箱?
“嗯。”南屿应了一声,不想再解释,“你来做什么?”
“我?”南池眨眨眼,“我是从警队过来的,听宁队说你们回家了,就赶过来了……警队这几天破的案子你都有帮忙,爷爷听说了很高兴,让我给你送点奖励过来。喏……”他按了一下手里的车钥匙,“这车归你了。”
他身后的SUV闪了两下车灯,像一只庞大却温柔的金属怪兽,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南屿打量着那辆车:“车给我,你怎么回去?”
南池额地僵了一下:“那个……我吧……一会呢……”
南屿看向他:“宁队的车在外面?”
南池眼睛抽筋似的快速眨着,娃娃脸上染上两朵娇俏的红晕。
“加油。”南屿不管南池娇俏不娇俏,语气平淡甚至敷衍得鼓励了一句,“爷爷的奖励我收下了,车你开走。”
南池挑起眉:“你不要?”
南屿停住,转头看着南池:“你坐过公交车么?”
南池被南屿认真地临时采访问蒙了:“嗯……没有啊……怎么了?”
南屿微微靠近他一些,在他耳边轻声道:“有机会,你可以请宁队坐一次。”
南池的脸更红了,不知南屿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就和平时说话的语气一样平淡如许,但却让人分明听出了一些粉红的暧,昧。
“为,为,为什么啊?”南池害羞,但更好奇。
公交车有什么魔力么?
他期待着一个能快速增进他和宁玛关系的秘诀。
南屿对得起南池的期待,一字一顿,回答得非常清晰。
“绿色,环保,无污染;爱护环境从你我做起。”
南池嘴角一抽。
“想想失去家园的北极熊。”南屿在南池肩上拍了两下,“还是多坐公交吧。”
“滚滚滚。”南池不耐地冲南屿摆手,“亏我还以为……”
他没说完,南屿也没追问,懒懒地晃晃手,转身往单元楼走。
坐公交车的好处。
远不止这些。
只是,剩下的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南屿微微弯唇,轻轻笑起来。
一辆在马路上疾驰而过的公交车亮起灯光,照亮了靠着男孩胳膊睡着的女孩的侧颜。
静谧的浪漫,永远不需要旁白。
却可以在记忆里永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