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主动忘记你的么?”宁鹿突然感觉到阳光的刺眼,在她的视网膜上透出耀眼的光斑逼得她睁不开眼。
南屿看着宁鹿的肩膀,和他自己的比起来,她简直单薄得像一只脆弱的蝴蝶,就算只有风,也会把她摧毁。
“我的意思是。”南屿眼里映着过往的人流车辆,相对运动的作用下,他眼里的墨色好像也在静静地翻涌,“没发生过的事情,当然不可能会有记忆留下。”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宁鹿露出更茫然的表情。
“你肯相信直觉,却不肯相信记忆。”南屿平静地看向她,“你这样做,海马体不会难过么?”
她海马体难过了……
宁鹿想象了一下,莫名觉得有点萌萌哒。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宁鹿侧开脸,“我不是不相信我的记忆,我只是觉得……”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少了点什么。
有些记忆的片段会在她拿水杯,转身,起床的那一瞬间的动作间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就像她飞速地从某一个场景里穿了过去。
刚开始她也以为只是记忆的回闪。
直到她在升降平台上对上南屿的眼睛。
那双眼睛让那些虚晃飞驰的记忆找到了着力点,它们终于不是飞掠过而,而是慢慢地拉着她,向着某一个必然存在的终点走去。
终点有什么人在等着她,她早就心知肚明,可还是忍不住期待。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以前在没在一起过,真的很重要么?”
南屿语气平淡却成功地把她从思绪里捞了出来。
“就算你有那样的直觉又怎么样?你觉得自己喜欢我么?”
宁鹿悄悄屏住呼吸,看着神色清冷的男人。
他的眼里没有一点波澜。
像是平静的海面,从不咄咄逼人地攻击别人,可谁要是不知深浅地挑战它,只怕是连挣扎都来不及就会葬身深海,尸骨不存。
宁鹿也吃惊自己为什么能在这样无形却厚重的压力里自如地思考该怎么回应他。
“那你喜欢我么?”
或许是屏气的缘故,她的心跳有些快。
南屿并没有因为她大胆地反问有什么不同,依旧平平淡淡地:“喜欢啊。父亲请来的医生我不能不喜欢。”
他说得平缓却连续,没有故意要给个甜枣再打个巴掌的意思,加上三个字几乎轻不可闻,所以宁鹿的心境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有太多的起伏。
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在南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一个虚影,像是灵魂出窍的南屿以灵魂的形式站在他的实体身边,声形一致地说着同样的话。
以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么?
为什么?
宁鹿想看清那个影子的表情,看他是不是也像真正站在她面前的南屿一样那么冷,那么疏离。
她没注意到,她脚下踩着自己的鞋带。
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往南屿身上倾过去了。
“没关系。”她做了一个眼色示意南屿让开,镇定而快速地对伸手要扶她的南屿说,“我。自己。能行。”
她一边说,一边用已经迈出去的脚尖点地,使出了一招“借力使力”,顺着往前踉跄的力量,大跳了起来。
在她跳起来以后,才发现在南屿身后还站着一个老奶奶,正仰着脸好奇地看着如旭日一般璀璨地升起的她。
“呀呀呀……”宁鹿紧急迫降。
南屿已经躲到了一边,冷冷地看着她自己作死。
但——
宁鹿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冷气,眼里也都是寒意的南屿躺在地上看着她。
缓缓挪开脚。
“对,对,对不起啊……”
宁鹿小心地掸掉他脸上的鞋印:“我本来想让自己屁股着地,少受点伤,所以才把脚抬起来的……我也没想到你会在最后关头冲过来接我……真是对不起啊,不小心蹬到你的脸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南屿语气沉沉,透着一股杀意:“从我身上起来。”
“好!”宁鹿屁颠颠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导致这一惨剧发生的间接原因——好奇的老奶奶提出问题:“人家电视剧里摔一跤,都是头对头抱一起,你们两个怎么脚对头摔一起了?”
宁鹿把掉出来的头发捋到耳朵后面,文文静静地站在一边,假装自己是聋子,什么也没听见。
南屿从地上站起来,漂亮的脸上还带着红印。
“走。”他的声音虽轻,但却像抽在驴子身上的鞭子一样有力,宁鹿麻利地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偷眼看他一眼。
哦——
她今天穿的鞋子鞋底花纹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