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尔若怔了怔，满眸子的不解。
平日里为了皮肤管理，苏宛白很少抽烟，但她今天接连吐出好几个浓浓的烟圈，在烟雾袅袅里，她的眼神极其忧伤。
“若若，其实我是认识宋至桓的，在我上初中的时候。”
说着，她陷入了长久的回忆里：“其实我根本不像网上传的那样，根本不是什么出生名门，家境良好，父母很舍得在我身上砸钱的大小姐。我家住在仝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我是六岁那年跟着母亲改嫁过来的，刚嫁过来时我继父对我和我妈都很好，可没几年他就原形毕露了，他天天在外面喝酒赌博，输了钱就回家打我妈。”
“在我十岁那年，我妈得了重病去世了，我继父把所有对我妈的怨气都发在了我的身上，每天对我拳打脚踢，我活得生不如死。谁知我上了初中后，我真正的恶梦才开始。”
说到这里，她猛然吸了一口烟，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
她声音颤抖着说：“我妈长得很漂亮，我也遗传了她的美貌，从小就长得很标志，上初中后更是完全长开了，身体也发育得比别人早，谁知我继父居然趁我睡着时偷偷溜进我的床上，想对我做那种事情。我吓得用花瓶打伤了他，逃出了家里。”
“那天晚上，我没回家，而是和乞丐一起挤在天桥下面，哭了整整一夜。我知道，如果我现在回去，我继父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打我，我的清白肯定也保不住了，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知道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帮小混混，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能帮忙做任何事情，于是我想雇他们杀了我继父。”
听到这里，夏尔若愣了一下，却还是轻轻拍了拍苏宛白的肩膀，满眸子的心疼。
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没心没肺的苏宛白，居然承受了这么多。
苏宛白苦涩的笑笑，继续说道：“我没有钱，却还是冒险找到了其中的一个小混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小混混就是宋至桓。我只记得他那时候住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每天穿着很旧的牛仔外套，一直低着头，身上总是带伤，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记不清他的容颜了，只感觉他那双鹰一般的眼眸又狠又毒，我看见他那双眸子就认定，他是能帮助我的人。”
“我跟了他几天，他终于肯开口和我说话了，当我和他说我想让他帮我杀一个人时，他笑得很嘲讽，还朝我挥了挥手，说要三十万。我说我没那么多钱，他便轻浮的看着我，让我用身体还换。”
“我当时犹豫了很久，可那天晚上，我还是跟着他去了他家，他家又脏又破，连张能躺的床都没有，但我还是将我身上的校服一点点脱了下来，说我愿意用我的第一次来换那个混蛋的死，他当时将我按在沙发上，可看见我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他犹豫了。”
“他把我的衣服丢给我，让我滚，说他对我这种乳臭未干的女人没兴趣，我当时就昂着头站在他面前，我和他说，我会成为仝城最有名的明星，我会站在最耀眼的灯光下，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钱，只要他能帮我杀了我继父，就算三百万，我也能支付给他。”
“后来呢？”夏尔若眯了眯眸，苦涩一笑道。
“我记得当时他用一种很震惊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是没想到我沦落到这种地步，还能白日做梦吧。”苏宛白自嘲的笑笑，继续说道，“后来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我当时以为，我的计划失败了。可一周后的一个晚上，他忽然站在我们学校的门口等着我，我记得那晚下了很大的雨，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他将我的行李包塞给我，告诉我我继父死了，让我马上离开这里，躲得越远越好。”
“我当时就慌了，但人性的自私让我接过那个行李包，跑出了那个雨夜，也跑出了我的地狱。我记得我临走前，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苏宛白，你一定要记住你的梦想，成为一个万丈光芒的大明星，这样的话，多年之后，我才能一眼就找到你。”
说到这里，苏宛白手里的香烟已经抽完了。
她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里，又点燃第二根烟抽了起来。
再次开口，声音多了几分沙哑：“从小镇离开后，我便来到了仝城，但我没学历没工作经验，只能从最底层的工作做起，我刷过马桶，端过盘子，发过传单，最苦的时候甚至睡过公园的长椅，靠着一包泡面撑了三天。”
“但我感谢那个大雨夜里替我杀了我继父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恐怕我这辈子都得生活在黑暗里了。”
“后来，我偶然接到了一个淘宝模特的工作，我的照片受到很多人的喜爱，也慢慢走上了模特这条路，我的生活越来越好，星途也一片光明，虽然我还是会经常雨夜里那双黝黑的眸子，但我不想再见他，不想再将我丑陋的过去，一点点揭露在大家面前了，所以，我真的很想忘了他，我真的很想一辈子都不见他。”
说着，她满脸嘲讽的笑了起来：“若若，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坏？”
“没有。”夏尔若摇摇头，神色很复杂，“如果我是你，在那种情况下，或许我也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没有人不渴望逃离地狱，没有人不是自私自利的活着，我们都是普通人，更是逃不开人性的弱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说起这些肮脏的过去。”苏宛白笑了笑，眼眸里满是凄凉。
夏尔若轻叹了口气，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许久之后，夏尔若抬眸看向她，压低嗓音道：“所以宛白，当年是宋至桓帮你杀了你继父？你怀疑他多年后忽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是为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