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内偶尔传出若有似无的对话声,更多的时候却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有不少人失去了好奇心,转身离开,却也有更多的人等着医治的结果,想看看欧阳晟到底能不能治愈。
管家抬着浴桶和热水进去的时候,众人有热闹了一阵,他们完全不能理解医治为什么需要浴桶和热水,难道是北阳王世子排出了污秽,需要清洗?
大家好奇心爆棚的大眼瞪小眼,纷纷猜测争论。
而这个时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挤进了人群中,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们很快分散到了各处,挑起各种话题,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
可总汇信息的时候,却也都是一脸茫然,完全摸不到头脑。
屏风,软塌,石块,浴桶,热水……这些能治病?
更甚者,昨天奇怪的搭腕、撩眼皮和看舌头,全都是奇怪的手段,完全让人摸不到头脑。
很快,屏风上方冒出了热气,紧跟着独一针擦着手,身后跟着拎着椅子的沧伐,两人从屏风里走了出来。
回到原位,沧伐凑到独一针身边小声地问道:“不需要二次治疗了吗?”
独一针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用笔在上面写着什么,摇头说道:“不需要,这毒本身毒性微弱,少接触几次对身体没有危害,甚至能帮助人提高免疫力。我把他大部分毒素排出去了,回去以后和点解毒的汤药,甚至不喝等着身体自然代谢出去就可以了。”
独一针话里好多词沧伐都没听过,也不明白,可结合上下文,到也能猜出几分。
两人小声地说着话,有武者集中元力于耳却还是什么也听不到,不由急的抓耳挠腮。
直到太阳走到正当午,独一针坐在太阳伞底下,凉凉快快的吃着水果,屏风内终于传来了声音。
管家的带着几个小厮进去,没一会儿,北阳王夫妻打头,身后两个小厮扶着欧阳晟走了出来。
屏风撤掉,软塌等被抬走,唯余地面上一些水渍。
有眼尖的往一仆人手里拎着的木桶看去,桶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而血液却不是鲜红色,而是黑色。那人吓得赶忙后退两步,躲得远远的。
其他人凑过来,围着他询问开来,不一会儿所有人就都知道独一针真的帮北阳王世子将毒给逼了出来。
另一头,北阳王夫妻脸上带着轻松地笑容,带着儿子走到独一针桌前,当即就行了个大礼。
“大师救好我儿,我们夫妻感激不尽,以后大师若有事吩咐,我北阳王府定当竭力相助!”
独一针摆摆手,她喜欢一个人,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她若是愿意用人情的话,上辈子还会被那么多人追杀,最后力竭而死吗?
看病,给钱,清清白白的交易关系,不参杂任何人情,这才是独一针的处事方式。
北阳王夫妻不懂,只以为独一针年纪还小,不懂得人情事故,只在心中多记了两分,以后有机会能给她行方便就多行方便。就算不是还恩情,这么一个厉害的医师,和她搞好关系,就是让自己的生命多一分保障。
欧阳晟的身体依旧虚弱,他被那慢性毒拖了这么多年,身体吸收不到营养,如今的症状就是典型的营养不良。不过凭北阳王府的底蕴,好好补养一番,自然就万事大吉。
独一针将之后需要注意的是想和北阳王夫妻说了,手打成遮阳帘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干脆利落的起身,叫着沧伐收拾东西,“走了,吃饭去。”
北阳王夫妻看着他们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走,愣了一瞬,随即面面相觑,不敢追上前。
独一针刚才那一手杀人不见血,镇住了看热闹的众人,此时独一针带着沧伐朝人群走来,人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供他们离开。
沧伐笑嘻嘻的回头看了一眼,和某位侍卫首领看了个对眼,似故意又似不经意的眼尾扫过人群,跟着独一针径直离开。
那侍卫首领在和他对视上的瞬间,整个人像是被凶兽注视着,完全无法动弹,而紧贴着他的左右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是怎样精确的威压使用之力啊,侍卫首领不敢迟疑,叫着自己的人快步离开。
北阳王夫妻也带着欧阳晟启程回别苑。
北阳王妃陪着儿子坐后面的马车,看着他肤色还是不健康的白,可这白里却染上了几分血色,心里高兴极了,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跟儿子说回去给他做什么好吃的,让他好好听话,多多吃饭,锻炼身体,以后定能和正常人一样修武长寿。
欧阳晟也很开心,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就像是身上常年背着一块大石头,每天累的他气喘吁吁,做什么事情都身不由己,如今终于把大石头拿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这种轻松感不止体现在的身体上,也在心里,恐怕什么时候自己撑不住,这石头就会落下来把自己砸死。
他笑着听母亲说话,乖巧的点头,畅想着未来,这是他以前觉得很奢侈的一件事,如今成为了现实。
前面的北阳王也是面带笑意,只是这笑意在想到伤害欧阳晟的幕后主使的时候,慢慢散了下去。
经过一晚上的审问,终于有人吐了口,幕后主使让北阳王有些难以接受。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猜测过幕后黑手是谁,甚至猜疑过自己的皇兄,帝王无情,天家无亲情,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
某不起眼的小院中
年轻女子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轻轻摇晃,在哄他睡觉。可偶尔动来动去的小被子却证明了这小家伙真的精力旺盛的很,一点要乖乖睡觉的意思都没有。
看着怀里的朝她露出无齿笑容的小家伙,年轻女人很想挤出一个笑容来,可惜没有成功。她怜爱的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十分有耐心的继续轻哄着。
脚步声由远及近,年轻女人看向院门外,侍卫首领带着几人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
年轻女人看着他常年严肃的脸,猜不出结果,便直接开口询问:“查出什么来了吗?”
侍卫首领先行了礼,然后才把第三大街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年轻女人复述了一遍。
“浴桶,石块……”年轻女人自认见多识广,对此也是一脸茫然,完全猜不透其中内涵,想不通只能先放下,“那北阳王世子呢?他的病好了吗?”
侍卫首领微微低头,恭敬的回答道:“属下不知。”
年轻女人面色一冷,随即笑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孩子,吩咐道:“着人准备礼单,我要亲自去北阳王府探望。”
“是!”
……
小院中,沧伐趴在琉冰床上,背上扎满了银针,依旧面不改色。
独一针踩着凳子腿,缩成小小一团,吃着果子不知在琢磨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略有几分遗憾的说道:“明日那人若还不来,咱们就走。”
尧昌港虽然繁荣,可终归只是一个港口而已,也没什么好玩哪儿的地方,在这里停留了四天,已经足够了,要知道,从这里到冥城中间还有两座主城,十二座小城呢,她要是没座城都耽误几天,估计等到了冥城,人家王朝学院都已经结束招生了。
这个世界这么大,独一针相信,以后她一定遇到各种令她心醉的奇毒病症的。
沧伐趴在床上,本来还有些昏昏欲睡,听到独一针的话,当即便道:“好啊,下一站咱们直接去海螟城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并不想独一针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或者说,他并不喜欢独一针将目光落在别人身上太久。那种除了手中的针完全不关注外界的专注,让他有一种自己被排斥在她的世界之外的感觉,那种感觉糟糕透了。
他几乎没有纠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就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它。
从见她第一面开始,他就知道,她是不同的,这份不同让一切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都变得理所当然。
独一针吐出果核,擦擦手,想了想说道:“五大主城,除了海螟城,其他四大主城叫什么?”
沧伐道:“锋螟城,杺螟城,海螟城,焰螟城,峻螟城。”
独一针目光一闪,问道:“哪几个字?”
沧伐拿出纸笔来,正是独一针的小本本和黑色水笔,这是他朝她要的,水笔还不太会用,用拿毛笔的方式歪歪扭扭的书写着。
看到五大主城的五个关键字,独一针似有灵光一闪,却没来得及抓住,就被新的疑惑盈满了。
五大主城的名字首字偏旁正好是五行金木水火土,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流行阴阳五行说,为什么五大主城的命名会运用到五行呢?!
独一针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五大主城的命名是谁定的?”
沧伐想了想,道:“传言是第一任冥王定下的,也有说五大主城建造出来以后,铸造师从无尽海背回了五块石头,石头坐落在五城正中央的瞬间,城中人的脑海中就自动映出主城的名字了。不过时隔太久,当年的人死的死,闭关的闭关,真相无从得知。”
独一针目光沉沉,看着外面的天,心中泛起了几分兴味,这世界似乎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