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诡异的,也很令独一针惊讶的是,被扔出去的独莹竟然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当然,在六长老的尖叫声中,这几不可闻的呻吟声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场的关注点都在她身上,自然注意到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巴,以及淡淡的元力波动。
六长老被七长老强力镇压,众人从这尖叫攻击中摆脱了出来,纷纷放开手,解开元力。
独城站的远远的,丝毫没有要靠近独莹身体的意思。
独一针觉得自己现在被人抱着很舒服,不仅没挣扎,还有闲情逸致靠在沧伐身上看热闹,她指着独莹的身体对独城说道:“那是你女儿,她还活着,独腾说还可以活好几个时辰,你真的不想办法救救她吗?
独莹的内脏已经全部萎缩,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她。独一针这话完全就是给独城找不痛快。
看,所谓亲情就是这么浅薄,经不起丝毫考验。
独一针露出讽刺的笑容,那笑容看的人心凉。
沧伐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些微的表情变化他都能注意到,此时看到她的讽刺,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心疼。
沧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小丫头升起保护欲和怜意,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同时,又觉得饶有兴趣,这是一种从未品尝过的心情。
他紧了紧抱着独一针的手,真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家伙啊。
独城嫌恶的斜倪了地上的独莹一眼,怒气冲冲的看向独一针,大声反驳道:“独舞,你不要胡说八道,快告诉我,我莹儿到底在哪里!”
独一针:“……”
众人:“……”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独一针脑袋一抽,就想到了这句电视剧台词,指着独城大骂道。
其他人的目光也让独城有一种无所适从的羞愧感,可这些感觉都不能让他鼓起勇气承认地上那摊烂肉就是他的女儿。
他独城的女儿啊,他的骄傲,独家的天之骄子,海螟城城主都对其倾情,怎么会是那摊烂肉呢。
独城不能承认,也不愿意承认。
“呵。”极具讽刺的一声笑,独康毫不留情的拆穿了独城最后一层遮羞布,“无耻?他独城自私自利什么做不出来,只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而且还是一个必死无疑的女儿,和自己的面子比起来,当然是他自己更重要啊。“
独城沉着脸,摆出一副随便你们怎么说的样子,冷声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独一针这回也没词儿了,这人哪里是厚颜无耻,简直就是不要脸。
“咳咳。”做壁画做习惯了,从未有过什么存在感的四长老忽然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其他事情都放一放吧,现在家里……重新整修一下,看看人员怎么安排,还有族长和二长老的葬礼,以及老祖的离开……”
对独家来说,这次事情已经不仅仅是死了几个人的问题,独科也就算了,有他没他都一样,但是独家老祖和屠城两人是独家唯二的通窍期大能,现在一死一失踪,独家没有了顶梁柱,接下来要面临的就是被排挤出四大家族的局面。
想到这里,刚刚还有闲心看热闹的众长老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独城瞥了他们一眼,轻哼一声,作壁上观,反正这里也容不下他们一家了,之前早早就联系好了海螟城独家,待事了,他们便会投奔主家。临螟城独家怎么样,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想到樊海的到来,独城的脸色一下子又难看了起来,他不由看了地上的烂肉一眼,马上又难以忍受的移开了眼睛。
绝对,绝对不能让樊海知道独莹变成了这副样子。
独城退后两步,趁着众人不注意,小跑着离开了。
独一针被沧伐抱着,视线高,清楚地看到他朝着独析远的院子匆匆跑去。
她凑到沧伐耳边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要逃跑。”
沧伐觉得自己耳朵被她的呼吸吹的有些痒,却又舍不得躲开,精神不集中,无意识的说道:“可能吧。”
几位长老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不由把视线落在了独一针呃……准确的说是沧伐身上。
有饕餮楼主撑腰,他们独家不管有没有通窍期大能,都能稳坐临螟城四大家之首,可是……想到独舞在独家从小的遭遇,他们有些拿不准沧伐会不会愿意做他们的靠山,让他们狐假虎威。
沧伐无所谓,独一针可不愿意。
这个家里,她对大部分人都无感,和少部分人是敌人,只有有数的小猫三两只她有些好感。
要说起来,这些长老的性命在她心中还没那些天天去她院子里给她通风报信的小丫鬟们重要呢。
独一针扭过头抱住沧伐的脖子,一脸疲惫的样子说道:“好困哦,想回去睡觉。”
沧伐不由笑了起来,清绝的面容在那一瞬间被点染了明艳的色彩,倾城绝艳。
可惜,独一针正在装柔弱,靠在他怀里,根本没看到,啧啧啧,真遗憾。
沧伐带着独一针转身就走,连个眼风都没留给众长老。
带他们的身影消失,大长老冷哼一声,“哼,真是才吃里扒外的东西!若非她招惹上饕餮楼主,老祖怎么会失踪!”
六长老一脸‘喵喵喵???’:啥玩意儿?
刚要说话,嘴巴就被七长老捂住了,七长老瞪了他一眼,“别瞎掺和!”说着朝地上上独莹的骨肉示意,那还有个烂摊子没解决呢。
六长老瞬间就蔫儿了下来。
四长老顺势附议的点点头,叹息道:“为了家族传承,只是牺牲个人性命而已,独舞这丫头还是太自私了些。现在独家陷入危机,她不帮忙说服饕餮楼主,竟然还娇气起来了,真是……唉,从小没娘教就是这样啊。”
“哼,说来说去都怪独科,老祖的事情那么重要,他竟然还要瞒着,不然之前咱们……”也拦不住饕餮楼主,大长老脸皮还不够厚,硬着头皮换了说法,“咱们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啊。”
五长老动了动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这话道理是这么说,只是……又有几个能做到呢。
他们也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独腾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其实他们到现在都稀里糊涂的,只是听沧伐提了那么一句,延寿。
再结合他们所看到的,那房子里浓郁的血腥味,以及独莹的惨状,就不知道具体独腾做了什么,也能猜到对方的目的了。
只是,最后独腾到底有没有成功,他们就不知道了。
想来那狼狈的样子,也不像是成功,只是这话众人都压在了心底,谁也没说出来。
至于独腾还会不会回来,他们更是连想都不想,因为那是妄想。
……
独一针笑眯眯的趴在沧伐怀里,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无比的精神,没有半分疲惫。
她实在是高兴啊。
能不高兴嘛,独腾准备了那么久,废了那么多力气,最后全都便宜了她,甚至连自己的本命灵宝都送给了她。
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遇不可求啊。
独一针看着倒退的景色,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做免费的人力车,想了想,还挺舒服,继续吧。
等到了她的安草斋,独一针拍拍他的肩膀,“停车。”
沧伐嘴角一抽,弯腰将人放下,独一针昂着头看他,道:“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沧伐垂眸看她,“有。”
独一针爽快的回答:“我不告诉你。”
说完,她一转身就要蹦跶回自己的房间,却被沧伐更快一步的抓住,把人又揪了回来。
“你干嘛?!”独一针抬手,指尖寒光若隐若现。
沧伐挑眉,没见他怎么动,独一针的手就被他抓了过去,指缝间夹着的竹针也落到了他手里。
独一针撇撇嘴,今天心情好,不和他计较。
沧伐看着那根竹针,越看表情越严肃,最后问道:“这针,你是找谁做的?”
他送出去的礼物,他当然清楚,这竹针便是用七彩虹竹做成的。
只是,怎么会如此的巧夺天工,几乎看不出丝毫的加工痕迹,不管是外形还是元气流转都仿若天然形成的。
独一针会告诉他吗?
那必须不会啊。
她道:“我自己做的。”
没说谎话,也没说实话。
沧伐又看了看那竹针,将之放回了独一针的掌心,笑道:“这是个秘密,谁都不要告诉。”
独一针翻了个白眼,这不废话嘛。
沧伐摇头,又道:“不要说是你做的。”
独一针看他,有些拿不准他这么说的目的,有……这么好心吗?
沧伐道:“以后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我送的,有什么都可以推到我身上,知道吗?”
独一针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严肃的看了他许久,见他目光灼灼,神情认真,才又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上一世,有无数的人排着队求独一针救命,能让独一针欠下一个人情,那简直就是比别人多了一条命的好事。
可惜,沧伐并不知道独一针的本事,也不觉的自己会有解决不了的事,就算他解决不了,一个修缘七层的小家伙,就更解决不了了。
不过他没有拒绝,而是认真的点头应下。
冥冥之中,他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