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着大理寺的动静。”
慕自成也不去聚宝楼了，而是对小厮吩咐道：“过几日小爷就买几个上好的杀手，把这小子给除了！”
小厮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商量细节。
譬如杀了姜芥怎后么才能让李长渊不追究，不会查到是他动的手……
京中一连几天下大雪，整座皇城白茫茫一片，也越发冷了起来。
风雪初停，马蹄子人蹄子踩在雪上都会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城南以南的街道上，地上的积雪足有半截长靴那般厚实，姜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路上走着，嘴边呵出的热气很快冻成了白雾。
“小姜，早啊。”
街边上卖豆浆的老汉认得她，客客气气打了招呼。
姜芥笑了笑，回道：“早。”
她从前刚来京城不久，每日点卯之前，都会在內史府这条街上或是喝碗豆浆，或是下碗面填填肚子。
又加之她比其他小官好说话，这些人也愿意同她亲近，见了面便打个招呼示好。
没想到这么久没来，卖豆浆的老汉还记得自己。
姜芥正打算上去买碗豆腐脑，突然低头，皱了皱眉。
她将皂靴从雪地里拔出来，便见白鞋底上沾了一大团青黑色的污物，还散发着一股热气扑鼻的异味。
“踩到驴蛋粪了……”
还是新鲜的，姜芥强忍着没捏鼻子，从路旁跳了出来。
“让开！让开！”
她还没站稳，一声爆喝从身后传来。
只见一队身披鱼鳞黑甲的士兵骑着马从长街上飞驰而来，一阵剧烈的震荡声后，又飞驰而去，险些没将姜芥卷到马蹄子底下。
“是渤海王世子！”
卖豆浆的老汉喊道，甩了甩手里的大白汗巾子。
其他人顺着马蹄声望去，皆是面露惊异之色，议论道：“世子殿下出来了，定是哪儿又抓了犯人……”
“可真气派……”
姜芥被马队刮过的风吹白了脸，站在街边上磕了磕鞋底。
越是清净白雪之下，越是藏污纳垢，她望着那一列绝尘而去的马队，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轻哼。
小祖宗指不定又是去哪儿发疯去了……
正刮着鞋底，姜芥还没抬头，一双绣着云纹的银底白靴突然冒了过来，脚步漫散，从步伐便能看得出走路人悠闲的姿态。
该不会是……
姜芥抬头，原本冷静的面容挤出一丝僵笑，“世子殿下。”
果真是李长渊，他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马就停在街边上。
李长渊走到她跟前，“一大早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点卯。”
姜芥悄摸摸把没擦干净的鞋底往后缩了缩，道：“小的还没吃饭呢。”说着指了指寒凉的日色，示意天色还早。
“正好。”
李长渊仿佛被提醒了似的，看了一眼卖豆浆的老汉，晃晃悠悠走过去坐了下来。
卖豆浆的老汉见他穿得金贵，气度不凡，吓得缩在一旁没敢说话。
“世子殿下？”姜芥道：“您这是……”
李长渊淡淡道：“吃饭。”
小祖宗说要吃饭，她不得赶紧伺候着，姜芥深吸一口气，忙跑过去找老汉买了两碗豆浆，都摆在了李长渊跟前。
“世子殿下，给您。”
她看着其中一碗道：“我的那份……也给您。”
“我还看不上你那点儿，坐下来。”李长渊发了话。
“是。”
姜芥微笑着坐下，心里却上下问候了这厮一遍。
看不上你还喝？这豆浆可是她花铜板买的！
姜芥在一旁小口啜着豆浆，见李长渊端起糙瓷大碗，修长的手指比瓷碗还好看，指尖清亮如玉。
就是喝豆浆的动作……有些粗鲁。
对！就是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