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大理寺忽然热闹起来。
“都听说了吗？咱们大理寺有新主子要来……”
一个洒扫的拿着扫帚道：“还不知是哪个大人物要接管咱们！都机灵着点儿！”
“大人物？”季沅不屑道：“咱们这破地方，摊派得上哪个大人物？不是来拆房子的就成了……”
“你丧气什么！”
有人冲季沅嚷嚷道：“这回可真是个大人物，听说把谢家的二公子都给挤下去了！”
姜芥竖起了耳朵听着，眸色微变。
“那恐怕也就是挂个名儿，碍不着咱们什么。”
季沅依旧不看好。
拿扫帚的汉子不高兴了，“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咱好呢？！”
“我这叫做有自知之明。”季沅双手支在扫帚上，抬起下巴哼道：“说了半天，你知道那大人物是谁么？知道他长什么模样么？”
“净在这儿穷嚷嚷！”
那人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嘿！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憋屈不得，又转头叫道：“小姜！你说说看！”
姜芥突然被人点名，心里不禁哂笑，她的看法其实和季沅一样，不论什么大人物接管了大理寺，估计也就像谢弈一般，不过挂个名而已。
没什么多大的影响。
但她好歹和这帮大老爷们儿相处了小半年，又加之几天前他们才去天牢里保过自己，不由得对这些人亲近起来。
所以也就转了性子，和众人开起玩笑。
“我看……我看么……”
姜芥停下扫帚，笑道：“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他长什么模样我倒是大略可以猜一猜……”
“这也能猜？”那汉子不解。
“可不是。”姜芥继续道：“大约他是一个大人物，当然得长着大人物的模样。”
“譬如……眼大如牛目！嘴大如蛤蟆！耳大能招风！这样才能叫大人物啊……难道不是么？”
她一面说一面比划，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你小子可真会编排……”
“人还没来呢！你就先骂上了！”
郭永昌领着李长渊进来时，便见院子里一派热闹，都围着姜芥说笑取乐。
偏偏李长渊耳朵灵，远远就听见姜芥的声音。
眼大如牛目？嘴大如蛤蟆？耳大能招风？敢情他在她心目中是个怪物？
靖人正要出声提醒，却被李长渊轻轻制止。
姜芥浑然不知正主儿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依然笑道：“最好啊，他脖子上还系着两个铃铛，一走路……咱们就能把给他认出来……”
脖子上系铃铛？那不是京中贵妇狗的打扮么？
郭永昌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在听见姜芥将李长渊骂成了狗以后，差点儿没直接昏死过去。
李长渊着了一身鸦青色长袍，衣带上环佩叮咚地走了过来。
靖人冷冷地咳嗽一声，“世子殿下。”
满院子的人霎时静了，鸦雀无声地看着姜芥身后……的渤海王世子。
姜芥刚要回身扫地，笤帚一下打在李长渊的鞋尖上，鞋上名贵的材质和富丽繁杂的花纹看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世……世子殿下？
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或是出现了幻觉。
该不会这么巧才是……姜芥头皮发麻地抬起脑袋，看清李长渊那张俊朗的脸庞后，“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参见世子殿下。”
她抱着扫帚，脊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郭永昌哆哆嗦嗦看着李长渊，“世子……世子殿下，这便是大理寺所有人……”
他尽量想将姜芥尽量遮掩过去。
“嗯。”
李长渊没有看姜芥，而是扫了一遍大理寺中噤若寒蝉的众人，道：“这里……的确是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