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剥蚀的画像上画着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模样，眉目清秀，一对曜黑的眸子最为有神，仿佛能透过纸张看着他似的。
“这是什么？”
李长渊问道。
李长君看了一瞬，亦是茫然，便笑道：“我同她们说要京中贵女的画像，好替你挑几个中意的……你也知道，七年前东都被毁，世家贵族的女眷们也是今年才迁移来这儿。”
“许多小姐们的画像一时也找不到，只寻到这些古早的东西。”
意思就是，这些都是七年前一些世家贵女的画像了。
李长渊顺着画像往下看，只见底下落了四个字，“顾氏幺女。”
原来是顾正唯的女儿……
李长君见他看得出神，便就着他手中的画像打量了一番，“这小姑娘模样生得不错，眼睛也有神，长大了必定是个美人坯子。”
“哪家的女儿？若还在，年纪正能配得上你……”
话未说完，李长渊手一松，已将画像丢回了书案上，轻飘飘的纸张滑落下去，恰巧扑进了炭火炉里，瞬间烧成灰烬。
他想起姜芥那双对自己蹦出强烈杀意的眼眸，道：“我倒觉得一副凶相。”
“十一二岁的姑娘，哪里就凶相了。”
李长君哭笑不得，见画像已被焚毁，只得作罢。
稍坐片刻后，李长渊请辞离宫，带着靖人回了府。
“世子殿下。”
靖人呈上来一份情报，道：“今日在大理寺街上那批犯人死了，还有些逃犯就混迹在这几处，咱们还要不要查？”
一盏雕镂金灯亮着，李长渊坐在桌案前，身后几个大柜摆满书卷，灰蓝的色调让整间屋子更添了几分寒气。
想起李长君对他的嘱咐，李长渊落下一字，“查。”
“是。”
靖人禀报完这件事，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明日慕老国公的女儿进京，咱们可要差几个人去接？”
“接谁？”李长渊眉毛都没抬一下。
“慕清瑶。”
靖人连人家姑娘的闺名都叫了出来，可见早就知晓皇后有意为他许婚的事。
“你知道得挺清楚……”李长渊抬头看他，伸了伸修长的双腿，声音含着轻笑，“那便由你去接。”
“这……”
靖人为难道：“属下明日还要去查逃犯，如何能……”
李长渊已将腿搁在书案上，一头仰面靠着软塌，脸蒙书卷，没了动静。
“是，属下明白。”
靖人只得拱手退下，不敢打搅他休息。
第二日，姜芥起了个大赶早，刚到大理寺就被人拉去干活了。
一大盆热水泼在木板上，热气腾腾，季沅拎着铜盆往墙边儿一靠，指使姜芥道：“去把那儿擦了，我歇会儿……”
姜芥默不作声，拿起抹布蹲在地上，一点点将地板上结的冰棱渣子擦干净。
旁边又来了几个，扫雪的扫雪，擦地板的擦地板。
“你小子怎么偷懒！”
有人替姜芥鸣不平道；“看看人家小姜！”
季沅毫不在意地笑，“他就是个奴才命，能跟我比么……”
姜芥当做没听到，专心致志地擦地板，又因那台子太低，不得不跪下来才能使足劲儿，她埋头的间隙，一阵香风飘然袭来，扑在了鼻尖。
“让让。”
头顶落下一声娇喝。
姜芥抬头，只见一个披着雀翎斗篷的女子站在跟前，叫喝之人是她的丫鬟。
等不及看清人家的模样，她便赶紧拾起抹布退到一旁去了。
两个香气飘飘的女子走了过去，只留下一抹倩丽的背影，姜芥还未反应过来，一旁大理寺的爷们早炸开了锅。
“嘿！看……”
“仙……仙女……”
十几个大男人纷纷拿了扫帚凑到一处，瞪着眼睛伸长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