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芥只得出了地牢，打算沿着地牢周围的小路上找一找。
一直走到西面的水井旁，便想顺着台阶台阶下去，顺便瞧一眼。
说不定就掉在那儿了……
这几日大雪虽停了，但地上的积雪还有半只长靴那般厚实，一个不结实踩上去还有些滑溜，不好走。
这里地儿偏，也不见人来扫雪，故而结了冰碴子。
姜芥提着步子，避着冰碴子走过去。
她绕着水井旁找，找得十分仔细，奈何雪堆太厚，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身后传来“吱嘎吱嘎”两声轻响。
是有人踩着雪堆走过来的声音。
姜芥还以为是什么换岗的同僚来了，便抬头瞥了一眼。
入目却不是什么蓝鼠色的大理寺公服，而是一袭皎洁雪白的鹤羽大氅，衣上的白羽逆着风微微浮动。
绣着银纹的靴子停在她眼前。
是李长渊……
姜芥乍一看到他那张雪色清贵的面庞，怔怔地愣了一瞬。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为何没叫出声来。
心底有一股奇怪的情绪涌起，像是生气像是怨念……又像是许久没见……
李长渊面上却没有丝毫古怪的神色，淡淡地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居高临下的模样，和他身侧那株雪松几乎连为一体。
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世……”
姜芥好不容易从嘴里挤出一个字，想给他请安。
她刚提脚向前走了一步，冷不防脚下一滑，整个身子便歪了出去。
身侧的枯井靠得近，井口有水缸那么大，边沿很低，掉下去一两个人不是什么难事。
眼看着要向井底扑去，姜芥双手划拉几下，睁大了眼睛。
几乎是同一瞬间，李长渊双脚轻点越过水井的栏杆，跃到了姜芥身后。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拽住了她，将她稳稳地托住。
姜芥晃了几下，面朝井底，身子倾斜着悬在半空里。
然而她迟迟不敢回身面对李长渊……心头犹如井底的水波般，泛起一阵莫名的波澜
她感觉到他的手抓得很紧，力气大得几乎要抓疼她。
李长渊由她这样悬着，也不出声。
僵持了一会儿，姜芥忍不住回身，想将手臂从他手中抽离出来。
却不料又踩了一脚冰碴子，整个人再次向后倒去，她惊慌地喊了一声，暗骂自己蠢！
幸而李长渊没有松手，依旧稳稳地抓着她。
“怎么？”
他清寒如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了你一顿就要寻死？”
姜芥只能抓住他，用力地扶住井沿站好。
谁要寻死了……
“参见世子殿下。”
姜芥低下头，尽量不去看他，“小的……小的只是在这儿找东西。”
“你是掉了银子？”
李长渊问道，这么一脸急慌慌的模样。
姜芥在心底无可奈何地冷笑一声，她看起来像是有银子可掉的人？
不过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在找如意香珠，便应了一声，“嗯。”
李长渊忽然低头看她，“你这么缺钱，命都不要了？”
跑到水井边上找银子，还险些掉下去，要是刚刚他不在这儿，她就要为了几两破银子把自己给淹死了！
姜芥：“……”
要不是他突然出现，自己怎么会滑倒。
她顿了一瞬，不知怎么的气性就上来了，道：“世子殿下又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哪里知道几两银子对小的有多重要。”
“小的这条命，或许还值不了这些银子。”
李长渊双眸一沉，看着姜芥目光带了几分愠怒。
打她一顿，还打出脾气来了！
越来越敢顶撞他了！
“的确值不了。”李长渊怒笑一声，“本世子就该把你从这儿踹下去，再花几两破银子给你陪葬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