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你的妹妹,与你一般的难以应付!”
在回府的马车上, 怀里搂着公主, 心神荡漾之间,忍不住调侃了一句道。
怎知公主只是淡淡一笑, 随即反问了一句, 道:
“这般说来,平日里你都是在马虎应付我了?”
我不禁乍舌, 忙解释道:
“哪啊,你可是我最心爱的公主殿下啊,身为驸马爷的我, 只能是如珠似宝地将你捧在怀里,绝不敢马虎应付啊!”
公主白了我一眼, 掐着我的脸,言道:
“最近怎么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我不禁大呼冤枉,等公主把手松开了,忙说道:
“这些可都是其他驸马教我的,他们还给了我一本什么驸马守则?!据说还是他们亲身验证过的, 里边尽是一些如何成为一个讨巧驸马爷之金科玉律, 我瞧了瞧, 倒是开了开眼界!”
说着, 不禁苦笑了几声。
最近几位公主频繁入宫,作为驸马爷自然也免不了要伺候在身侧,而最近因我接公主回府勤快了些,在宫中一度传为美谈, 结果其他几位驸马为了以免为人所诟病,也便巴巴地赶到宫中上演了这么一出,开始的时候还好说,可想要坚持下来就难了。
所以,这些天几位驸马对我是又敬又恨,忍不住把我拉到了一边,对我是言传身教,苦口婆心地讲了一大通道理,无非就是夫为妻纲,夫字天出头,怎可不顾男子尊严,一味屈就去讨好公主呢?
我倒觉得无所谓,为心中爱慕之人所做,自然是不会去计较这些个流言蜚语的。
只是不好意思跟几位驸马提及,也便只能含糊点头应承着。结果没曾想,他们立马就拿出了什么驸马守则来,让我最好通读一遍,我略翻了一遍,里边尽是些如何投公主之所好,事事都以公主为先的长篇大论……
我当即苦笑不得,当即好想吐槽,你们方才说的夫为妻纲呢?夫字天出头呢?
“什么金科玉律啊?”
公主不禁露出奇怪的表情,疑惑的问道。
我不禁露出搞怪的表情,言道:
“就是公主坐着我站着,公主吃着我看着;公主累了我捶腿,公主渴了我送水;公主……”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公主立马就打断了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瞅着我。
这聪明劲怎么都用在这上头了?
转念一想,公主立刻就感知到了这些话的意义所在。
“难道是玟儿她们太过刁蛮任性了么?我明明有叮嘱过她们的,即便是身为公主,也该严明律己,切莫自持公主之尊,而做出有损皇家威严之事的。”
我宽慰一般地将公主搂在怀里,好生安慰着公主,言道:
“没事儿的,驸马爷是公主的夫婿,为公主受些委屈,也是理所应当的。再说了,我大概是自古以来最幸运、最有福气的驸马爷了,可以娶到如你这般温婉贤慧的公主,大概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吧!”
公主伏在我怀里,眼神之中却有了一丝悲伤的神色,言道:
“其实,我看得出来的,玟儿她们,似乎过得并不幸福……”
我微微一愣,公主自古都是皇权政治的牺牲品,虽然有着公主之尊,享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高贵,可也要为之付出一个女子最为宝贵和在乎的幸福。
公主嫁与我是这般,其他几位公主出嫁,也是这般……
“那你,觉得幸福么?”
这话我问的轻轻地,似乎有那么一点心虚,总觉得遇到我大概是公主这辈子最大的魔障,若我是位男子,似乎可以更理直气壮一点,也更能护着她多一点。可我也是位女子,还是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女子,和我在一起,公主是当惊受怕,夜不能寐。
我希望她可以幸福,但是又不希望是别人给,真是矛盾的心理啊!
听到这一问,公主眼神之中,有了一片柔光,微微笑了笑,言道:
“可以遇到你,我一直都是心怀感恩的。遇到的人是你,真好!”
公主短短的一句话,便让我心满意足了,这份满足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无论是权力地位或者是万贯家财……
我轻柔地在公主眉间落下一吻,又将她搂的紧了几分,随即在她耳边轻言问道:
“累了么?要不要小憩一会儿,等到了公主府,我再叫醒你……”
“好!”
公主温柔的伸出手来抚过我的脸庞,随即微微笑着,在我怀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我轻柔地抚着怀里这张就连睡颜都如此迷人之人的脸,有些怔怔出神,感觉这一切就仿佛做梦一般。
若这是美梦的话,只希望我能在里边呆得久一些,不要那么快就醒过来啊……
……
很快,便到了太皇太后起鸾驾至永安寺祈福的日子,这一日百官送行,内宫命妇随侍,几位公主殿下也随架在侧,而驸马都尉骑马跟随在后,队伍前后都有羽林卫护持,旌旗蔽空、浩浩荡荡,如同一尾长龙,缓缓前行着。
沿途百姓避道,不可围观于路延,故而只能远远瞧见旌旗飘荡,队伍浩浩汤汤,声势浩大,除了国家大规模的兵事出征,朝廷已经许久都未曾有过如此阵战了……
我与几位驸马就随架在公主车架之后,骑着马努力保持住一定的阵型。
“诶,从未见过大驸马穿驸马公服,今日一见,这麒麟袍子金镶玉带还有这头顶的云梁冠,倒是极衬你,常见你穿翰林院的公服,今日咋一见,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说这话的,是与我并驾齐驱的便是二公主殿下萧?的驸马爷穆晏,此人乃是当朝兵部尚书的长公子,身行还算高大健壮,常见的北方汉子的身形。
穆晏也算是武将出身,模样倒还英俊,而且身手也不错,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在几位驸马之中,隐约有领头之势。众人都比较服他,再加上虽然我是大驸马,可形象一直是文弱书生,又与世无争,自然而然,也便算是间接默认了这位穆晏老大的名头了。
“二驸马说笑了,平日里因着要在翰林院走动,为行事方便,这才一直穿着翰林院公服,今日祈福,我等驸马都尉自然也需随侍在侧,着驸马公服,不是理所应当么!”
我边笑着,边拉着马缰,以免走脱了队形。
“真不愧是大驸马,当年的状元公,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完,穆晏往身后两骑瞧去,便是三公主殿下萧玟的驸马嵇?,和四公主殿下萧玲的驸马刘季了。
三驸马嵇?也是位样貌出众的少年郎君,乃是吏部尚书的二公子,个性不羁,随心随性,颇有几分潇洒落沓风骨,只是放任过度便是放纵了,往日里瞧他对平常事物不是很上心,好喝酒,却时而口出惊人之语,发人深省,令人捉摸不透他是真糊涂还是假装糊涂,亦或是难得糊涂。
无论怎样都好,在我看来,他是个懂得及时行乐之人,虽不赞同他的个性倒也羡慕他可以活得如此逍遥自在!
嵇?如同往日一般,只是淡然一笑,随即便转头看着周遭风景去了。
四驸马刘季,倒是我们之中最小的一个,还未到弱冠之年,却也生得眉清目秀,乃是刑部侍郎的嫡长子,虽然年纪小,倒也文采出众,颇通古意,也算是国子监培养出来的难得的才学兼优的学生。
当年突厥人逼婚在前,曾指明要取北魏皇室的公主,太皇太后便匆匆将四公主萧玲下嫁,在人选之上,却并没有含糊,而是选了非常有才干的刑部侍郎刘玉的嫡长子,意图再明显不过了,除了刘玉此人确实有才干外,刘玉也是将来要继任刑部尚书之人。
从几位公主下嫁之士族大夫家族一脉所见,几位驸马的身世都是北魏贵族之中最为显贵的,而且各自的父辈都是朝中要员,对朝政的左右作用也是最为直观和明显的。
这也是太皇太后的用人制衡之术,平衡朝中的权利,让利益的天枰尽量往皇室这边靠拢,让几大家族的利益与皇室联系到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盘棋下的很大啊,也就只有太皇太后那般厉害的女子,才有这样的气魄和胆识,去下这盘棋。
只是,牺牲的东西也很多,比如说亲情,亦或者是几位公主殿下的爱情……
四驸马刘季虽然聪慧,可年纪也小,对于其他几位驸马提出的事情,也从未有过任何异议,特别是二驸马穆晏说什么,他就点头称是什么,现在似乎看起来,没什么主见一般。
“嗯,二驸马所言甚是,大驸马是我辈之楷模啊,刘季见识浅薄,以后还请大驸马多提携刘季一些,刘季感激不尽!”
四驸马刘季说话也客客气气的,倒也顾全礼数。
“四驸马客气了,互相提携才是!”
我微笑着回了一礼,瞧了一眼二驸马穆晏,若是别个这般说我定会当作是在嘲讽,可若是他这般说,我倒是相信他是夸赞多于嘲讽的,他有时候也是个直肠子,倒也不是什么坏人,至少我并不讨厌他,他说什么,也都由着他去了。
“眼瞅着就快到永安寺了,大家伙精神点,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一人丢脸可是丢了咱们所有驸马都尉的脸面啊,记住了啊!”
二驸马穆晏陡然之间神色有些紧张,似乎也是第一次经历这般大场面,难免心慌不安,左顾右盼起来。
我则笑了笑,时不时听到从公主玉架之中传出来的阵阵嬉笑之声,顿时心情也格外的好,便说道:
“二驸马无需如此紧张,你听,公主殿下们都如此淡然从容,我们的职责就是照顾好公主殿下们就好了,有公主殿下们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众驸马了然,听到各自的公主笑得如此开怀舒畅,想来,几位公主殿下的心情定然大好,公主殿下心情好了,驸马爷们,自然就得偷着乐了啊!
说完,几位驸马心领神会一般,面面相觑之后,也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