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静静地望着我,只是轻声地反问了一句, 道:
“让你伤神的, 只是这件事而已么?”
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琬儿的。
我笑着耸了耸肩,有些无奈的感慨道:
“恭王宇文贽之事还不足以令我伤神么?”
一想到这件事会牵扯出一大堆的麻烦, 我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琬儿旋即一副恍然模样, 微微颔首,叹道:
“此事既让你伤神了, 那,何事,令你伤心了?”
琬儿的目光温柔, 语气也是带有宽慰关怀之意。
我微微愣神,自己的心思琬儿都知道得清楚, 不仅仅是因为我从未在她跟前隐瞒自己得真情实感,也是因为她知我,懂我。
她道我伤心了,缘由还是因着昨晚眼角的那几行热泪,还有那情难自抑的话语……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红了脸, 低下头不敢看她, 说道:
“我是不是不该那般容易就哭鼻子啊?”
而且还是在琬儿跟前, 明知道自己在她跟前哭,也会惹得她为我牵肠挂肚。
琬儿闻言,莞尔一笑,伸手捧起我的脸让我的目光与她平视着, 只见她微笑着说道:
“你不是曾说过,流泪并不一定代表着软弱么。你伤心了,难过了,流过泪后,心中可觉好些了?”
我顿时满脸的幸福洋溢,点了点头,道:
“好多了……可,我,毕竟是驸马,以后,我会尽量克制,不会那么容易就哭鼻子的。”
越说到后头,语气越是弱不可闻了,脸也跟着红到了耳根。
琬儿不禁抿嘴一笑,心中感叹着,眼前这冤家当真是越发可爱得紧了呢……
“在别人眼中,你是朝廷深为倚重之臣,身份贵重,一言一行当为他人表率;可在我眼中……”
边说着,琬儿主动靠了过来,在我耳边轻声继续言道:
“你就只是个小女子而已,还是我爱的那个女子!”
闻言,我红着脸,表情却变得呆呆的了,除了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脑海中竟也是一片空白……
琬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毫不在意我呆住的神情,继续说道:
“所以,在我跟前落泪,有什么不可以么?”
这句话就像小锤子一下击中了我砰砰跳动着的心,顿时变成了小鹿乱撞。
紧接着,琬儿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犹如银铃般悦耳,而那笑容宛如孩童般可爱迷人,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笑容,只是这一见,只怕一生都不会忘记,也不想忘记了……
恍惚间,我突然觉得琬儿脸上的这抹笑容竟与先帝所画的那幅《少女濯足图》中,先皇后那微笑着的模样和神态,简直一模一样……
我望着她那甜美的笑容,竟是痴了,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不觉情不自禁地叹了句,道:
“你笑起来的模样,很美!”
说完,痴痴地笑了。
琬儿的脸上,也免不得染上一抹红晕,面带羞涩,低眉垂眸间,竟见我鼻中缓缓有血迹溢出,神色不觉一变。
“你,你流鼻血了……”
琬儿见我依旧一脸痴痴的傻样儿,竟是丝毫未曾察觉异样,又好气又好笑,忙不迭地去寻身边的手绢,找到后忙亲自为我擦拭。
这时候我才如梦初醒,顿时一脸窘迫神色,自己也快弄不明白了,怎么看着自己媳妇儿那甜美笑容,竟会流鼻血,这也太没出息了!
我边接过手绢自行止血,边摆了摆手,笑着言道:
“没,没事儿,可能是……就是,有点上火。”
琬儿不免心中担忧,倾过身来,说道:
“不成,让我瞧瞧。”
我担心血会溅到她雪白的衣裙上,忙不迭地退后几分,想要稍微拉开一下彼此的距离,毕竟,她这一靠近,我那小鹿乱撞的心跳声,就会真切暴露无遗了。
我这边有点狼狈的后仰,琬儿却一脸担忧地前倾过来,慌乱间,两人都在这一瞬时失去重心,只听到有些讶异的惊呼一声。
“担心!”
我轻呼一声,忙伸手抱住了她。
咚的一声,是头撞到榻椅的声音……
等回过神来之时,便已经是我躺在榻椅上,被琬儿紧紧压在身下的状态了……
琬儿从我怀中抬起头来,微微红着脸望着我,带着点薄怒的表情,嗔怪道:
“好好的,你躲甚?”
“呵呵……”
闻言,我也只能是装傻充愣,不好意思地伸手挠了挠腮了。
哎,谁让我这媳妇儿太迷人了呢,这一不小心就犯傻了……
头撞的那一声,还是挺响的,琬儿忍不住又开始担心我是不是撞伤了。
无奈的叹口气,琬儿伸手过来想查看下我是否受伤了,忙又问道:
“可撞伤哪里了?”
我笑着牵住她的手,好叫她安心,摇了摇头,道:
“无碍,撞那一下也不疼,别担心!”
我这边话音刚落,门外,听到动静的紫玉丫头居然径直冲了进来,十分担忧的唤道:
“主上……”
我和琬儿都微微有些愣住了。
而一路闯进来的紫玉看到眼前这幅不得了的场景时,脸上忧虑的神色也僵住了,一时间这周围的氛围有些凝滞。
紫玉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坏了主上的好事了!
一阵的手忙脚乱,紫玉一脸囊羞愧色,摆手解释道:
“是紫玉莽撞了,这便退下!”
头也不回,紫玉拔腿就想跑出去。
琬儿心中暗忖:紫玉向来知晓分寸,这回子怎生如此慌张失措?
一念至此,琬儿不觉神色一凛,目光之中也有了几分凌厉,只是轻声唤了句,道:
“紫玉。”
紫玉闻言身子立马站定,旋即乖乖地站在了一边,眼睛都不敢往我们这瞟一眼。
我不觉哑然失笑,虽然这副模样被紫玉撞个正着确实有些不太妥当,可这丫头大抵是护主心切,方才那般动静定然让她心中不安了,这才无所顾忌的闯门而入,倒也算是无心之失了。
忍不住轻轻拉了下琬儿的手,示意她莫要动怒,我微笑着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难得看到紫玉丫头也有怕人的时候呢!”
琬儿忍不住白了我一眼,没想到这时候我都不让她省心,坐起身来后,也顺势将我拉了起来,摇了摇头,轻声叮嘱了我一句,道:
“莫要胡闹。”
“哪有?!”
我有些无赖地矢口否认,就是喜欢看琬儿对着我无可奈何的模样。
琬儿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伸手帮我整理了下有些冠帽和衣裳。
今日不办公事,所以我是一身常服,头上带着软脚幞头,少了几分官家做派倒是多了几分书生文弱之气,难怪乎我一犯傻,琬儿便忍不住笑意了。
望着琬儿那温柔可人的模样,我心情不觉大好,用手绢自己擦了擦鼻子,感觉血也止住了,也便不怎在意这事儿了。
哪知紫玉瞧见了我这狼狈模样,忍不住好奇发问,道:
“公子爷这是……鼻衄了?”
我别有用意地瞧了自己媳妇儿一眼,随即笑着点了点头,言道:
“无碍,反正都已经止血了。”
紫玉丫头玩心一起,忍不住笑着言道:
“《灵枢》上说:阳络伤则血外溢,血外溢则衄血。鼻衄亦与五脏六腑调和不稳有关,其中因由,不可不细查啊!”
“哦?”
我瞧着紫玉丫头说得头头是道,不免心生好奇了。
“引发鼻衄的缘由无非以下几种:因外感风邪,而致肺经热盛;或因暴饮烈酒,过食辛燥,以致胃热炽盛;亦或肝气郁结,久郁化火,暴怒伤肝,肝火上逆;再有忧思劳倦,饮食不节,损伤脾气,脾不统血;还有就是……耗伤肾精,或久病伤阴,肝肾不足,以至肝肾阴虚……”
紫玉越说到最后,语气越发加重,深怕别个不知道她话语中的含义。
我闻言,不禁微微红了脸,干咳了几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神态。
而琬儿则面色不改,气定神闲,一脸平和地看着这场对话的走向。
我不禁抚额哀叹,言道: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这丫头啊,说话当真越发伶俐了得了。”
紫玉丫头倒是见好就收,忙笑着抱拳言道:
“都是公子爷海量汪涵。”
这回子又给我戴高帽了。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啧啧叹道:
“我怎么就不能小肚鸡肠些呢,要不然这回子我也该暴怒伤肝,肝火上逆了啊……”
说着说着,大有自己吃了大亏、愤愤不平之感了。
这话倒是惹得琬儿扑哧一笑,给了我个眼神,不许我再胡说八道了,旋即望着紫玉,问道:
“紫玉,说吧,是有何事?”
紫玉忙收敛笑意,恭敬抱拳作揖,言道:
“禀主上,公子,方才接到我军前线捷报,寿阳、钟离、广阳三镇已陆续收复两镇,广阳不日便能攻克!”
琬儿闻言,毫不吝啬赞赏之词,道:
“高韦果真将才,如此雷厉风行,别具大将风范。”
说完,琬儿饶有兴趣的望了我一眼,似乎也有些感慨高氏这一文一武,一门双杰之说了。
我则是淡淡一笑,颇有意味的说道:
“天时、地利、人和我北魏皆已占据,收复江淮之地,可谓迟早之事,而此战难点只在历阳之战。”
虽说是难点,可我言语之中却并未有将其放在心上的担忧,反而有几分轻描淡写,因为统兵之人,是高韦的缘故。
紫玉也看出我对高韦信心十足,不知为何,心中略有不甘之意,只道公子爷只看中高韦而忽略燕云龙骑。
“所以,公子爷不惜用‘美人计’,也要将南陈名将彦明策调离军中?”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紫玉这语气中,竟有些酸溜溜的。
我不禁蹙眉,望了望身边的琬儿,似乎有些明白到这其中的缘故。
紫玉丫头这是以为我有轻视燕云龙骑卫之心了,毕竟让高韦领兵收复江淮之地,是我一力举荐的,其目的,很大一部分便是为了让高韦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若论私心,这也却算是私心了……
虽然知道琬儿懂我、信我,可我也有些担心琬儿会多想,有些事情还是得给琬儿她们一个交代,心中打定了主意,暗自牵了琬儿的手,见伊人神情温柔如旧,我淡淡舒了口气,缓缓言道:
“用计调离彦明策,本意便是为了尽量减少我北魏收复江淮之地的阻碍,因为,我想要尽快结束北齐之战!”
紫玉闻言,这才意识到我对政局有更深层次的考量与忧虑,不禁面露难色,不再多言。
琬儿向我投以温和一笑,便是在鼓励我继续说下去了。
“我会如此思量,只因为现在的政治危局,已不再是我北魏是否能灭北齐,而是在我北魏朝堂内政是否平稳,而如今,朝中最不稳定之因,乃州镇总管拥兵自重!”
此言一出,个中含义已是呼之欲出了,紫玉不禁大惊失色,而琬儿,面色也颇为凝重。
最后,紫玉忍不住开口问道:
“公子,您的意思是……”
我的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喙,直截了当言道:
“平定藩镇!”
这句话说得很有气势,也很动人心魄!
因为这句话在藩镇势力割据这百年间,从未有人敢将它说出口,不是不想,不是不念,而是不能,因为朝廷势弱,根本无力讨伐藩镇收归军权。
过去不能,难道现在就可以了么?
紫玉顿时明白,让高韦统兵收复江淮之地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高韦有立功之机,好为朝廷积蓄平定藩镇势力!
只是,这个决策,是否太过草率了?
毕竟北魏才结束北齐之战不久,难道那么快就要有内战了?若是朝廷当真要从州镇手中收归军权,此番后果想想便觉后怕,北魏朝廷是否真能经得住此番震荡,还是未知之数。
紫玉心中忐忑难安,一脸困惑望向琬儿,却见自家主上此刻正垂眸闭目,似乎心中亦有忧虑,无法当即作出决策,便主动开口询问道:
“公子觉得,时机已到了么?”
我知琬儿心中忧虑,毕竟她要顾忌的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难下决断亦是在情理之中,我牵紧了她的手,告诉了她我的决心与勇气。
琬儿缓缓睁开了双眼,我们两个平静的互相对视着,两人牵着的手,渐渐有了力度。
我望着琬儿,微微一笑,目光却沉静如水,思忖片刻后,说道:
“此番北齐归魏,朝野局势将要大变,平定藩镇收归军权亦是势在必行,州镇总管们若是顾惜手中权势,绝不可能坐以待毙。而且此次东征北齐,独孤信等人的总总举动,早已昭示其不轨意图,狼子野心了!”
我会说出此语,绝非空穴来风,只因为我这一路所遇、所见、所经历之种种,哪一样不是拜独孤信所赐?
行李代桃僵之计妄图掌控军政之人是他,背后指使卓锦想对大元帅不利的还是他,不忠不仁与敌国暗通曲款的还是他,虽然他一件件阴谋诡计都被我一一看破瓦解,可这还只是他针对我所用阳谋,而他苦心孤诣不为人所知之阴谋,才是最骇人、杀人于无形之处!
此局我既然已执黑先行,从朝政局势以及压制州镇势力上说,我姑且占据优势,可我很了解这个对手,若是他不从别处将便宜讨回来,他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独孤信。
这局以命相搏的胜负棋,才刚刚开始啊!
……
我已将自己所思所想都告知了琬儿,对上琬儿那明亮如水的眸子,我在等她下个决断。
琬儿的目光深邃,宛如一片波澜不惊的湖面。
她身为统军大将,有着无人能及的判断力和决断力,我需要她为我点亮前行道路的光亮,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坎坷,只要能与她并肩同行,我便无所畏惧!
沉静了许久,琬儿平静的目光逐渐透出耀人的光亮来,随即向我投来坚定的眼神,正声对我说道:
“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聪明人不会迷惑,有仁德的人不会忧愁,勇敢的人不会畏惧。
琬儿此言,便是愿与我一路同行了!
闻言,我不觉满脸笑容,顿时内心备受鼓舞,大笑言道:
“五常之道:仁义礼智信也;将者五事:智信仁勇严也;我本儒生,卿乃将帅,看似殊途,实却同归!今汝赠我‘智仁勇’三字,往后我可不惑、不忧、不惧也,琬儿啊,你真是我良师矣!”
琬儿看着我脸上的灿烂笑容,心中亦觉快慰,无法满足于我称她为良师的赞语,俏皮的反问了一句,道:
“就只是你的良师而已么?”
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牵起她的手,深情言道:
“还是我的红颜,我的知己……”
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
忍不住与琬儿深情对望着,此时心意两厢知晓,而我眼中除了她,周围一切都已入不得眼里了。
咳咳。
紫玉丫头故作咳嗽了两声,若不如此,主上和公子又不知要这般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到何时了。
我和琬儿不约而同地收回了彼此的目光,稍微收敛了下心神,别开目光之时,脸颊都微微泛着红晕了。
我忙借机转移话题,问道:
“紫玉丫头还有何事要禀告么?”
紫玉想了想,方忆起还真有件事需要禀告,忙说道:
“公子,若君姑娘想要求见!”
若君想要见我?
我不觉微微诧异,虽说我现在是邺城牧,需要处理邺城内上下大小所有事物,俨然算是邺城权利最大之人了,可无论是官员百姓,只要是禀诉于国于民有益之策,想要见我并非十分困难,更何况若君是我与琬儿皆待为上宾之人,她要见我何须让紫玉来传达?
这只怕是她有意为之了,其原由,还是因着这身份有别。
我不觉面露失落神色,悠悠言道:
“看来,若君对我们,还是心存芥蒂的。”
我听说若君自愿在琬儿麾下效力,自是十分高兴,以后有她在琬儿身边,琬儿也可得一助力,我亦安心不少,只是没想到,此后她只愿行从属身份,却不肯再提及友人之情了。
我的失落之情,琬儿能体会一二,不免好言宽慰我道:
“她历经国仇家恨,兴衰荣辱,个中酸楚,只有自己最清楚,她现在会如此亦是在情理之中啊,我们多为她担待几分便是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是啊,过去的琬儿不也是什么事情都一肩担负么,那时候陈小鱼便提醒我,要多给琬儿一些爱与包容,我就是这样一步步走进她的心里,让她渐渐发生改变的,而琬儿,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我。
也是琬儿让我知道了,真诚,就是取得信任的前提。
忆起过往种种,我心中亦是感怀莫名了,嘴角不觉露出温和笑意,两眼乐得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旋即对琬儿说道:
“好,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听。”
琬儿见我又犯痴傻了,无奈的苦笑一声,谁让自己与眼前这冤家如此的爱恨纠葛,难分难解呢?
琬儿随即对紫玉言道:
“紫玉,午膳后便带若君过来吧!”
“是,主上!”
我立刻又再补了一句,道:
“再将洛卿一并唤来,我有要事要嘱咐于她,说起来,洛卿此刻现在何处?”
听我询问,紫玉不觉面露难色,我与琬儿一见,便知其中有异了,想来,定是与紫玉丫头以为琬儿遇险,不顾礼数突然闯入屋内有关了。
紫玉也不敢再有所隐瞒,言道:
“洛卿正全力缉拿一个潜入皇宫中的贼人!”
我不觉苦笑一声,这个贼人还真是本事了得,都已劳动洛卿亲自出手了,难怪乎紫玉会如此担忧了。
琬儿不禁好奇问道:
“可有探知此贼意欲何为?”
紫玉摇了摇头,言道:
“此人举止乖僻,行踪飘忽鬼魅,踪影难辨,却也未曾伤及何人。”
世间还有这般有趣之人?
我不禁啧啧称奇,笑着言道:
“这北齐皇宫富丽堂皇,确实有不少好物件,若那贼人只是求财,能来去自如也是此人本事,便随他去吧!”
“你的心倒也宽?”
琬儿这是调侃我来着。
我哈哈一笑,饶有兴趣的反问了一句,道:
“这宫中除了那些古书典籍,还有什么值钱的物实么?”
紫玉闻言,抿嘴一笑,忍不住低声言道:
“真是个书呆子!”
我闻言,忍不住拍手叫好,言道:
“诶,紫玉丫头说得对,我一向爱书成痴,你家主上也是知道的啊!”
琬儿丢给了一眼刀,吓得我乖乖端坐着不敢再造次了。
其实,我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北齐虽然富庶,也经不起齐主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啊,北齐国库早已是捉襟见肘了,即便皇宫中还有部分珍奇古玩,也都随着齐主与北齐宗室一道,运至我北魏都城去了,哪里还有可供此本事如此了得的贼人青睐的稀奇珍宝啊?
可这些诗书典籍就不同了,其价值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啊!
琬儿不威而怒,下令道:
“紫玉,加派人手,护卫尚书府。”
紫玉知道轻重,旋即一本正经抱拳应道:
“领少帅军令!”
说完,便恭身告退。
我知琬儿这是为我安危忧心,来了个这个奇怪的人,又行为怪异,动机不明,要让琬儿不上心,是不可能的了。
无论琬儿想做什么,我只需要相信她就好。
淡淡一笑,稍微收敛了自己嬉笑的神态,让自己尽量多几分认真,望着琬儿,我突然开口说道:
“琬儿,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琬儿静静地回望着我,没有质疑,也没有多问,微笑着回应了我,道:
“好。”
我嘴角微微上扬,言道:
“那是我敬如兄长的一个人,我曾答应过他,要是找到了你,便将你引荐给他认识的,所以……”
说着,说着,我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琬儿,将些激动地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所以,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你,我的身世来历,我的经历过往,你想要知道的,我想要让你知道的,都告诉你,可好?”
怀中的人儿不觉一声轻叹,心绪亦被我说侵染,眼中也有了几分酸涩,微微颔首,在我耳边柔声言道:
“好,我听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