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中心。
慕星野抱着幺幺进去,提交了两个人头发毛囊。
男人高大帅气,小女孩灵动可爱,两人的互动与亲生父女无异。
尤其小女孩全程笑眯眯的样子,仿佛他们不是来做亲子鉴定,而是来等着排队领取礼物。
带着口罩手套的接待员看着他们,眼中是掩不住的好奇和艳羡,“先生,需要加急吗?”
慕星野看着毛囊被封装进不同的试管,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他不在乎幺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反正他都会好好疼爱他。
但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会不想失望。
如果鉴定是必要的,那他希望这个结果或许可以来的慢一点,有一个更长的缓冲过程,等他不再那么期待这个结果的时候再出来也不迟。
可慕星野还未及开口,幺幺便抢先道:“加急,越快越好。”
她冲着接待员说完,就转头看着慕星野甜甜一笑,“爸爸,你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反对我的吧?”
慕星野对上她晶亮的眸子,有一瞬的怔忪。
视屏为证,记忆为证,幺幺就是他的女儿,他很沈薇的女儿。
“当然,爸爸当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反对你。”慕星野轻轻的将头靠过去,抵在她的额头上。
幺幺立刻咯咯的笑起来。
接待员从业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来做亲子鉴定还能这么和谐的亲人。
她一边替他们做好记录,一边羡慕道:“你们的感情真好。”
“当然,因为我们是亲生的。”幺幺骄傲地昂起小脑袋。
接待员笑了,慕星野也笑了。
——
次日,AF大厦,总裁办公室。
Ada战战兢兢地将平板放在慕星野面前,“总裁,太太已经安全在法国降落,但是、但是她没有去霍先生的医院考察,而是在餐厅见跟这个医生会面。”
“嗯?”慕星野从文件中抬眸,看清照片上那个银发的医生后,眸光一冷。
他认得那个人,NA医院,专门负责照顾那个植物人的主治医生。
“什么时候的事?”他霍然起身,手边的水杯被碰翻,“砰”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在刚刚。”Ada感受到男人的雷霆之怒,紧张得全身紧绷。
慕星野的手按在桌上,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冷沉:“订机票,要最快的。”
“可是总裁,现在是公司关键的时候。”Ada担心道。
外有资本兴风作浪,内有家贼虎视眈眈,慕星野在这个时候出国,不是明智的决定。
作为公司的首席秘书,她有责任和义务提醒他慎重考虑。
“我让你订,你就订。”慕星野的怒气已经快压不住,“公司的事情,我们保持联系。”
在这个世界上,沈薇是唯一能让他觉得安稳的存在,是他的根。如果没有沈薇,那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他必须要找到她,阻止她,他不可以让任何把她从自己的身边带离。
她是他的血,是他的肉,是他身体里不能被分割的部分。
Ada看着他猩红的眸子,森冷的眼神,知道自己再劝也不会有用,只能答应下来,“是,我马上去办。”
——
法国,阳光温热的中午。
装修豪华的法国餐厅里,处处透着优雅浪漫的气息。
小提琴悠扬的曲调缓缓流淌,餐桌上的素色花瓶中,插着一支最新鲜的滴露玫瑰。
安静轻松的环境中,沈薇跟阿巴斯相对而坐,细细品尝着面前的美味。
阿巴斯吃了几口,便放下刀叉,从包里拿出张照片推到沈薇面前,“沈小姐,这是我的一个病人,他叫李修睿,是我遇到过最奇怪的病例。他是一场车祸之后送到我们医院的,做过眼角膜移植手术,早年还做过肝移植手术。”
“是吗?”沈薇觉得这病例听着有些耳熟,随意的看了眼照片,目光霎时僵住,但几乎是立刻,她就像是被烫了一下,飞快地挪开视线。
那个所谓的病例,跟慕星野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是她想要求证又未曾求证的脸。
阿巴斯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认出照片中的人,继续道:“是的。更奇怪的事,照顾他的是一位叫郭秀梅的女士,但一直给我们医院转账缴费的是一位叫郭琴兰的女士。”
沈薇放下刀叉,伸手拉了拉耳朵,她感觉耳道里面进了一只小虫子,小虫子嗡嗡嗡乱叫,叫得她脑仁疼。
沈薇笑笑,想要礼貌,却很尴尬,尴尬之余,又难掩苦涩:“阿巴斯先生,对不起,不好意思,我刚刚,刚刚有点没听清楚。”
沈薇重新握上刀叉,她不应该错过如此美味的法餐,焗蜗牛很美味,她还一口都没有品尝,可她的手臂抬不起来,够不着。
她深呼吸后放弃,盯着盘子里的鹅肝,刀叉刚刚配合切下,盘子便被碰出“叮叮叮”的响声,她的手抑制不住地在发抖。
“对,对不起。”沈薇再次放下,把不能控制发抖的手放在桌子下。
她觉得自己生病了,很严重的病,最近总是浑浑噩噩的,没有一天是完全清醒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断续续,拼接不起,却又挥之不去。
阿巴斯银色的头发微卷,白色的皮肤因为被紫外线晒过,泛着红,他看着沈薇,蓝色的眼眸里有几分不忍,白色餐盘里的鹅肝再是肥美,他也没了胃口。
“沈小姐,抱歉,我想我说得不够明白,我是李修睿的主治医生,我……”
阿巴斯没有说完,沈薇突然惊慌站起来的动作打断了阿巴斯的叙述。
沈薇扯掉脖子上围着的餐巾,放在桌子上,她拿起自己的手包,跟阿巴斯颔首:“阿巴斯先生,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想要先回酒店了,抱歉,你慢用。”
沈薇迅速去了吧台,买单,离开时她的脚步每一下都像是走在云朵上,漂浮,没有支撑,让她跌跌撞撞,趔趄前行。
她是为了逃避才到了国外,现在,她似乎又开始逃避。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她明明去过 NA 医院,当初她为什么想要去,想要去寻找点什么?可为什么到现在,她反而不敢面对了?(未完待续)